应小满便什么也没说,只往他身边靠了靠。
    十一郎最近明显累得不轻,眼下青黑。进门径直朝长案去,撩袍坐下后,在灯下取过案上相关文书,查阅无误,视线抬起——
    看清面前景象,嘴角顿时也抽了抽。
    十一郎这几日在兵部忙得昏天黑地。今晚上才得空,过来找好友喝酒,却被拉来大理寺录口供……
    给他看这个?!
    四处高挂的灯笼,将这处官衙小院映照得纤毫毕现。
    灯下明亮映出两道亲昵依偎的身影。
    大理寺俩文书吏的脸都快埋地下去,他们的顶头上司还攥着心爱小娘子的手,旁若无人地低声絮絮叮嘱,声线温柔得仿佛三月春风……
    十一郎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抬起惊堂木,啪地清脆拍长案,面无表情道:“七郎,你的位子不在人证旁边。”
    应小满:“……”
    她不得不说,十一郎开口说起话来,声线冷漠,眼神阴沉,瞧着还是不像个好人!
    原本亲昵交握的纤长手指蜷了下,飞快缩进衣袖。
    晏容时安抚地拍了拍应小满的手背,起身坐去侧边木椅之前,轻声叮嘱最后一句:
    “记得我的话,有一说一。他问什么,你尽管如实回答。”
    第58章
    应小满独自坐在灯火通明的小院中央, 不自觉握紧自己的手。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询问口供,过程却出乎预料地简单。
    询问围绕着她义父。年岁,姓名,何时去的老家村落, 如何谋生。因何去世, 葬在何处。这些年有没有远行。
    应小满如实地供证。
    “我爹姓应, 名叫大硕。”
    “去年腊月里过世。我娘告诉我说, 我爹过世时五十一岁。人就葬在我们老家山头。”
    “山里打猎为生。我爹瘸了条腿,不方便远行。我长这么大,我爹除了进山打猎, 去得最远的就是三十里外的镇上。”
    “去镇上做什么?镇上的布庄东家送了秆秤来我家,想拿等重的绸缎料子买我做妾。我爹去镇上寻到布庄东家,把人从家里拎出来暴打了一顿……”
    夜风吹过竹林,细叶沙沙地响。两名文吏飞速记录。
    赵十一郎翻开长案上的口供卷宗, 目光停在某处。
    “余庆楼掌柜方响, 昨日供证说, 你父亲并不姓应,其实姓庄。”
    “庄九。”应小满承认听说过:“我爹年轻时或许用这个名字?但我爹在我们村子里的二十来年就叫应大硕。我家给我爹坟头立的木牌, 写的也是应大硕。”
    赵十一郎从长案后抬头, 目光逼视下方木椅坐着的应小满。
    牵扯到关键口供, 他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你何时知道你父亲是庄九的?”
    应小满算了算:“上个月。”
    “上个月?”十一郎细微皱眉。岂不是在京城里。
    “你从何处得知的庄九?”
    应小满的眼神忽闪了一下。
    七郎告诉她的。
    七郎叫她有一说一, 如实供证。但她这边如实回答, 会不会把七郎牵连进去?
    她之前的供证,问得飞快,答得爽利。现在罕见的一踌躇, 在场各个都是查案老手,瞬间便察觉了异样。
    不止十一郎的视线炯炯, 就连旁边两位文书吏也同时停笔注视过来。
    被四面八方同时盯住,坐在灯下的应小满一个细微激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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