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相爱的人吗?
以前他见着她,别说像如今这样狼狈消瘦,哪怕只是磕碰,他都会着急担忧,哪里会这么镇定,不疼不痒说一句“受苦了”?
她细致观察着他所有变化,江少言等了一会儿,终于才提醒她:“小姐?”
“你为什么不着急?”
洛婉清脱口而出,江少言动作一顿。
洛婉清盯着他,语速极快,不断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却不见我?你说我受苦了,你为什么不难过?不担心?不想着为我做点什么?”
“小姐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江少言似是明白过来,他抬眼看她,目光无悲无喜,平淡解释:“少言无能,不敢面见小姐,洛家的案子……”
“别骗我了!”
洛婉清厉喝出声。
她整个人颤抖起来,那十年——那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苦等着他死讯那十年迅速占领了她的脑海,她死死盯着面前人,牙关打颤:“你不是不能救我洛家,你是不想救,对不对,三殿下?”
听见“三殿下”这个称呼,江少言动作一顿,他似是克制住什么情绪,抬眼盯着洛婉清,语气微冷:“谁告诉你的?”
他没有否认。
最后一点侥幸破灭,洛婉清竟是不敢说话了。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江少言是不是骗她,乃至江少言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都不重要了,现下最重要的是,将她家里人救出来。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她绝对不能让她家里人再走向流放岭南、死在流放路上的命运!
而现下最可能改变这件事的人,竟就是江少言。
他之所以要陷害洛家,无非是因为圣上赐婚,他想攀附郑氏,担心她情根深种,想借着圣旨闹事,又或者是不想背上忘恩负义之名,损了他的“清誉”。
那只要解决这件事,或许洛家的案子,就有回转的机会。
他能把洛家送进来,就能把洛家捞出去,只是一介商贾,生死也不过只是他一念之间。
所以她不能和他翻脸,此刻她再恨,再怨,再想杀他,都不能和他翻脸。
意识到这一点,哪怕她已经满是拔刀的冲动,却还是稳住心神。
她克制着情绪,逼着自己抬手拿了面前茶盏,轻抿了一口,借着这档口脑子飞速运转,将梦里所有还记得的消息都过了一遍。
等她捋清思路,整理了措辞,她才放下茶盏,故作冷静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总归我已经知道了你和郑璧月的事,我也知道陛下想要赐婚你我,所以你才这么忙着向洛家下手。其实不必如此,”她抬眼,“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更好的解决方案?”江少言重复了一遍,似是明白什么,了然询问,“小姐是想怎么做?”
“我来退婚。”
洛婉清脑子将梦里的信息拆解分析,平静道:“如今监察司在这里,你和郑平生陷害我爹,你以为就没人知道吗?做事总归会露出马脚,你求的不过是干干净净攀上郑氏,你放心,我自知齐大非偶,只要你将我家人放出去,我立刻寻个人嫁了,绝不会多做纠缠。”
“寻个人嫁了?”
江少言听着,不置可否,低头抿了口茶,淡道:“有我这个皇子在身前你不要,临到头随意寻个人嫁了,陛下不会信。”
“那我就说我心有所属,”洛婉清立刻出声,“我和你就是父母之命,我根本不喜欢你,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如今得知你身份,我不愿拆散佳偶,这个理由不够吗?”
“喜欢的人?”
江少言动作一顿,他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眼中带了薄凉的杀意:“小姐有喜欢的人了?”
看见那眼神,洛婉清心上一惊。
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梦里那一句话——边境长路漫漫,还望小姐守贞。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抬眼,愣愣看着江少言,没有再将话接下去。
江少言却明显比她更有说下去的欲望,探究道:“是给你递消息那个人?还是借着求医的名义天天装病那个书生?又或是每天在医馆门口卖糕点那个贩货郎?”
江少言细数着她完全已经忘记的人,观察着她的情绪,似乎是打算从她的情绪中自行推断出答案。
看着他的样子,洛婉清想起他平日做事的风格。
他很少让人接近她。
他来到洛家后不久,就因为是她所救、且身手了得,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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