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亦有所耳闻,得知那青楼女子的言论,心中感慨颇多。”陈侍郎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敢问韩大人,女子缠足后,双足当真会变得畸形?”
和韩松韩榆一样,陈侍郎也是农家出身,和早逝原配所生的两个女儿都没缠过足。
“本官的小孙女今年五岁,贱内见越京的贵女们大多缠足,便也生出为她缠足的念头。”
“如今听闻缠足的弊端,不免有些踟蹰,想问一问韩大人的看法。”
“韩某从未见过,并不了解。”韩松顿了顿,委婉道,“大人迟疑不决,何不问一问有同等经历之人的想法?”
陈侍郎愣了下,眼前浮现继妻常年不离罗袜的双足。
他眼神微闪,一拱手道:“本官明白了,多谢韩大人提醒。”
韩松微微颔首:“韩某也有女儿,事关缠足,理应深思熟虑。
”
陈侍郎深以为然,又连声道谢,目送韩松远去,这才折返回去。
当天傍晚,因为惦记着为孙女儿缠足一事,陈侍郎推掉同僚的宴请,匆匆赶回家去。
进了家门,直奔继妻的住处而去。
继妻李氏是越京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家中曾为她订下一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婿。
眼看婚期将至,李氏祖父突然离世,不得不守孝三年。
孝期将要结束,两家重提婚事,李氏的母亲却又病逝了。
三年又三年,纵使夫家对李氏再怎么满意,为了子嗣着想,还是登门退亲了。
等李氏守完母孝,已经二十三岁,已经是很多人眼中的老姑娘了。
彼时陈侍郎的原配离世多年,在上峰的撮合下娶了李氏。
两人成亲数年,一直相敬如宾,不温不火地搭伙过日子。
平时陈侍郎下值,用过饭直接宿在前院,鲜少来李氏的院子。
这会儿丫鬟见陈侍郎进门,惊讶过后急忙通传。
李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就见陈侍郎大步走进房间。
“你退下,把门关上。”陈侍郎语速极快地吩咐道。
李氏疑惑:“老爷?”
丫鬟不敢迟疑,忙不迭退下。
陈侍郎扶住李氏,开门见山道:“你我成婚多年,我还从未见夫人褪下过罗袜。”
李氏愣了下,下意识捏紧了帕子,强自镇定道:“妾身习惯了穿着罗袜入睡......”
因心神不安,被陈侍郎扶到矮塌前都没发觉。
直到坐在矮塌上,
陈侍郎蹲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褪去她的鞋袜,李氏才猝然回神。
从未示人的双足暴露在空气里,李氏感受到陈侍郎落在她脚上的视线,脸色煞白。
“老爷你干什么?!”李氏斥道,挣扎着试图收回脚。
陈侍郎顺势松开,起身向李氏作了一揖:“是我鲁莽,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李氏扭过脸,把脚藏在裙摆下。
陈侍郎抹了把脸,方才所见刻在他的脑海中,迟迟挥散不去。
“夫人当时.....一定很疼吧?”
李氏浑身一震,瞳孔收缩,很快若无其事道:“天下女子皆是如此,习惯了就好。”
陈侍郎苦笑着摇头:“这是束缚,是枷锁,是最不该存在的陋习。”
明知会给女子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为何依旧存在?
李氏捏紧了帕子,很用力地咬着唇内,隐隐可以尝到铁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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