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吧,秦老弟。”方渐遗额角贴上了膏药片,一脸病蔫蔫,“你说,六殿下此举,究竟是为了铁血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还是逼我等站队啊?”
    秦真轻轻拂着茶叶沫,沉默不语。
    半晌,缓声开口:“难说。”
    视线相对。
    一个文臣之首,一个掌握京都防卫,能走到这个位置,谁不是人精。
    方渐遗冷笑:“他倒是进可攻退可守,总不能我等冲锋陷阵。”
    秦大都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盖:“失火一案疑点重重,我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分心乏术,许多事情不大顾得上。”
    目光交换,方渐遗缓缓点了下头。
    两个大佬达成一致,京都立时流言又起。
    这一回的流言更不简单了。
    一件件史实,一个个证据都血淋淋摊在光天化日之下,百姓第一次撕开那层被模糊美化过的面纱,亲眼见证三千年为建通天塔而造就的累累血案。
    举世哗然。
    人都是这样,听闻灾难消息,无论死去多少人,那也只是个数字而已,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除非刀子割到身上,或者将要割到身上。
    血腥的历史被彻底揭露,恐怖的流言肆意泛滥——所有人都将成为祭品,血祭通天塔!
    是,通天塔是能建成,可是那滔天的功业,又和死掉的祭品有什么关系呢?
    原本想要镇压流言的几位禁军统领很快也收到了消息,得知自家亲眷已经上了死亡名单。
    这还镇压个鬼!闹吧,闹吧!闹越大越好!
    一时之间,民怨沸腾,积毁之声犹如巨浪,一浪一浪直掀九重山。
    京都横平竖直的坊道,处处堵得水泄不通。
    *
    晏南天成了风口浪尖第一人。
    他熬得眼底发青,双眸血丝密布,脸色惨白如霜。
    皇帝见着他,冷不丁也吓了一跳,一时分不清行将就木的究竟是哪一个。
    “你……辛苦了。”
    外头抗议声浪有多大,皇帝自然也清楚。
    终究是这个儿子替他扛下了所有。
    晏南天神色恨恨:“父皇,儿子已经查到,从中作梗的就是那几个人。儿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家中之人送上祭祀名册,以儆效尤。”
    皇帝已然没有心力在乎这点小事,摆摆手:“只管去办。”
    思忖片刻,费力地探出手,示意晏南天走近,拍了拍他的肩。
    “你呀,杀鸡儆猴也好,拉拢人心也罢……”
    眼看晏南天被吓了一跳,想跪,皇帝及时捏住他的肩膀。
    “朕都不在意!”
    晏南天额角逼出汗意,讷讷不敢言。
    皇帝全然看透了这个儿子:“把祭祀办好,朕复你储君之位。办不好,朕拿你是问!”
    “儿臣定当尽心竭力……”
    皇帝打断:“不用说那些废话。”
    晏南天讪讪:“是。”
    皇帝又拍了拍他,话起家常:“为了小云昭,你把侧妃打发那么远,她可是怀着身孕!”
    晏南天苦笑:“儿子可不敢让阿昭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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