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顾清宜奈何不了他,他动手就动手了,不过一个外州孤女罢了。偏偏裴霁回护着人,他是圣人面前的红人,随便嚼几句舌根都够他和父亲喝一壶的。
亲卫不明所以,看裴屏玉的脸上乌云密布,连求饶声都不敢发出,只心里七上八下的伏地跪着。
裴屏玉冷得滴水的眸子看向远处树林弯道那并驾齐驱的二人,那狗奴才对顾清宜比对他恭敬,他突然桀然一笑,他没记错这顾清宜好像跟许二有婚约吧?
当真有趣。
行宫占地面积大,凡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自己的小院,裴霁回的院子就在最边上挨着山林,名唤翠微院。
月上柳梢头,翠微院紧挨着山林,时有蝉鸣四起。
前面的幸樛一声不吭,顾清宜跟在身后也没说话,直到瞧见了翠微院那若隐若现的门扉,顾清宜生出几丝退缩之意:
“.......幸侍卫,我如今满脸泥泞,面容不洁,不如我等会儿”
“表姑娘,大人等着有一会儿了。”
幸樛神色如常提醒道。
她抿了抿唇,没再开口说话,缩在衣袖里的手暗暗的摸了摸袖袋中的书信,龄安的话中有些不明不白,但也有些道理。
推开院门,只见小院和回廊上都挂着绘山水的灯笼,一片通明,直至正堂屋中。
屋外的候着的幸桥见幸樛带着顾清宜过来,转身进屋禀报裴霁回。
“表姑娘,大人正在等着,请表姑娘过去。”
这院子不大,却只有裴霁回一人,太安静了,安静到顾清宜思考时都觉蝉鸣聒耳,她似是深吸了一口气,抬眼道:
“有劳。”
进了屋中,她没心思环顾四周,目光便放在书案边坐着的男子身上,裴霁回只简单的穿了件天青色的圆领袍,听见脚步声就抬眼望过来。
“下山了?”他抬眼,眼如深潭。
“......是。”
裴霁回的视线难以忽视,还停留在她的身上,恍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邋遢样子,顾清宜难得有些局促的攥了攥手,手上还站着的泥灰,实在是有些‘灰头土脸’。
她的耳后没抹泥,依旧白皙一片,裴霁回的目光掠过那因羞窘而微微的泛红的耳后:“过来先净手。”
顾清宜的目光放在那他案桌边的铜盆上,看着像是他寻常净手的。
“放心,幸桥才端上来没多久,我并未用过。”他淡淡出声道。
顾清宜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说,邋遢的是她,也不推辞,上前接过他适时递来的棉帕,擦了起来。
“是去见顾龄安?你若是告诉我,事情会方便很多。”
顾清宜捏着棉帕的指间一顿,微敛神色:“太晚了,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不打扰大表哥。”
不料男子却嗤笑一声:
“是吗?不是什么大事,你可想过今日幸樛没赶到的后果,损你闺中名誉事小,他人若是想暗算你,按个名头都能将你扯上对外勾结,私联安州旧部军队心怀不轨,到时候可不就是闺誉这等小事。”
自知严重,她声音小了一些:“......我知道。”
她才洗了脸,眼神也湿漉漉的,裴霁回移开眼,心底无名的火气消了一些。
他往后推了两步,将干爽的锦帕递到她面前,修长分明的手上放着的是块月魄色的素色云锦帕,与方才的棉帕不一样,这瞧着是贴身之物。
顾清宜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他面色如常,顾清宜犹豫一瞬,还是伸手接过。
这锦帕顺滑的面料还没触及脸上的水珠,柏崖冷香率先传入她的鼻尖,好像是男子的气息骤然接近一般。
“有一事我不明白,大表哥怎么会知我今日出了行宫?”
她试图将转移力从香气上转移开,出声问道。
裴霁回没立即回话,反而走到了榻桌边,将书册压着的纸张抽了出来,递给顾清宜。
放了绢帕,她不明所以的接过,待看清了信张上写的字迹,瞳孔一缩,上面的字迹是标准的簪花小楷,详细的写了她今夜什么时分,什么途径外出。
至于其他的,裴霁回很快就能让人探查到。
“这是、谁送来的?”
“你应该问,谁人知道你今夜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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