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军卫将一身湿漉漉的、和着血水的人抬到面前,那一身淡紫绡纱裙,那苍白的面上还停留着的肿胀的巴掌印,都无不在告诉顾清宜,这是庞嫜。
是才与她发生争执没多久的庞嫜。
在叽叽喳喳的惊呼中,也让围了一圈的人看清了如今庞嫜的模样:
发髻散着,一根发钗直接洞穿了她的脖颈,面色灰白,眼睛瞪得很大,瞳孔放大却灰扑扑的,那发簪的创口处还丝丝的渗着血出来,发丝上湿漉漉的湖水与血水在惨白的脖颈处汇聚成一小缕水流。
不一会儿她身下就积了一滩不小的血水。
这骇人惨状,别说胆小的姑娘,即便是几位公子哥都移开眼不敢再看。
顾清宜嘴唇微颤,深深喘了口气,手上也跟着收紧,她感觉周身有无形的丝丝韧线向她缠绕而来,让人心骇。
明明是酷暑夏日,却让她不寒而栗,脊骨发冷。
邹安挽倒吸一口凉气,站不稳的被身后的女官接住。
“快!快!快去......快去通知皇后娘娘,不、去通知圣上!”
邹安挽惊声吩咐。
周磊上前,将庞嫜的领口往下拉了些,还清晰的瞧见了惨白的脖颈处有掐痕一般的淤青。
“身体还是软的,遇害时间就是这半个时辰之内,来人!将今日参加泛舟宴的所有人都围起来,谁人也不许放走!”
邹安一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邹安挽:“.....姐姐,可还要紧?”
邹安挽手上发颤,按了按逐渐不适的腹部:“本宫无事......”
无事?怎么可能无事?
是谁不好,偏偏是第一次上京的庞刺史独女,庆吴州如今手握兵权,又在二皇子即将接手庆吴州这个节骨眼!
今日这个宴局是她攒的,她看护不严,难逃其咎!
周磊招手,从东门进来的一列列佩刀的军卫整齐上前,将外湖连着旁边的花园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邹安挽镇定下来:“好了,都不要围在这处,各位都散开些,庞姑娘是跟着庞刺史来行宫的外州贵客,如今遭难,显然是他人所为,本宫定会让人查清楚!”
顾清宜注意到斜对方不容忽视的视线,抬眼看过去,王妙云眼神瞬间飘忽不敢看她的眼睛,像是有些怕她。
这是、以为是她所为?
顾清宜咬了咬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清者自清。
“知节表哥......”裴汐突然轻声道。
顾清宜顺着视线看过去,一身圆领袍的许知节面色冷静,脚步却匆快的跨进洞门,许知节身后还跟着七八位列做两列的太监,脚步匆匆的眨眼间就绕着外湖到了凉亭外。
他举起手中的令牌:“大理寺接手庞姑娘一案,圣上有令,所有人移步东长偏殿等候!”
周磊拱手:“遵少卿命。”
就在这时,邹安挽骤然捂着肚子,支撑不住的摔了下去,引的身边的邹安一和几位女官惊呼。
“诶!姐姐!”
“太子妃娘娘!”
许知节看了眼,沉声吩咐:“来人,送太子妃娘娘回去,传太医。”
言毕,他扫了眼周遭,一早申时是有许多人,即便两位皇子也过来坐了片刻,可时辰长了就许多人都已走了,发生这事时,在外湖的多是姑娘和丫鬟,公子哥也只剩下四五人。
许知节沉眸对上裴汐有些不安后怕的视线,他眉眼恢复了些往日的温润,安抚般点点头便移开眼。
军卫和太监围着众人,前往东长偏殿走,半夏后怕的扶住顾清宜的手臂,察觉到顾清宜的手脚冰凉,唇抿得更紧了。
谁都看得出庞姑娘尸体上那清晰的巴掌印,两人发生争执之时,还有别的姑娘和丫鬟在场,究竟是什么人与庞姑娘有仇怨,偏偏要在姑娘与庞姑娘发生口角之后下杀手!
东长偏殿是最接近外湖的殿宇,殿宇开阔,长阶洒扫得干净,周遭绿树繁阴,可自走进东长街一路上,只见从殿门至长阶处,两侧各自立着佩刀的黑甲军卫,个个神色严肃。
尚未跨进殿中,就听闻那殿中传来女子的嚎啕大哭声,痛怮悲伤:“我的嫜儿、嫜儿......”
手上恢复了些知觉,顾清宜放缓了呼吸,冷静下来,跟着军卫和太监一起跨入殿中。
此时殿中已经乌泱泱的站满了人,最上首的是今日才见的一身蟒袍的太子殿下裴长西,此时他面上的温和如风退去,也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显然今日是太子裴长西主审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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