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一枝。”顾清宜拆开,轻声念道。
她扫了眼斜对方站着的长衫公子,裴霄言系了件天青色素锦披风,往日病白的面色在灯火下也透了些暖色,模样是不同于他两位哥哥的俊朗。
“三表哥。”她走了过去,浅笑着将手中的桂牌递了过去:“桂林一枝,这应该是为三表哥准备的,预祝表哥取得好名次。”
大宣的秋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昨日八月十四秋闱才正好结束,“桂林一枝”是科考祝词,也就只有刚参加了秋闱的裴霄言了。
裴霄言轻咳一声,视线放在女子举着桂牌的手上,纤细细腻,与她拒人千里的疏冷气质不同。
他伸手接过,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指腹,很轻。他拿着桂牌的手连同心底微微一颤:“......多谢表妹吉言,恐才疏学浅,担不起这一贺词。”
“怎会?往日就见三表哥留住国子监,这般勤学刻苦,定会种麦得麦,种稷得稷,必不会辜负三表哥的努力。”
裴霄言眼底碎光微闪,唇角多了些笑意:“多谢表妹鼓励。”
两人说话间,未曾注意到李娥绕到了裴霄言身侧,桂花树上挂着的灯火实在通明,连裴霄言耳后微微升起的薄红也无处隐藏,落入了李娥眼中。
看两人相对而站,相视一笑的模样,她神色一滞,有些细微的沉思。
“郡王妃?怎么了?”文姑见郡王妃走神的走过来,体贴问道。
“没什么......”李娥摇摇头,看着远处的这些小辈,又问:“你觉得,表姑娘和三公子如何?”
文姑一愣,郡王妃这意思是?
“这,奴婢也不好说,若是单看性格,表姑娘性子淡然些,不轻易亲近人,三公子瞧着随和没脾气,但认准的事,可是执拗得很。”
就比如那潭姨娘也想让三公子像大公子一样,不走科考,直接入官场。但裴霄言即便被潭姨娘撒泼斥责,也坚持去学堂上学,别看裴霄言常留国子监,那也是逼不得已,潭姨娘不时去他的院里撒泼摔砸闹得不静心了,才留在国子监不常回府。
李娥轻声嗯了一声,明白文姑的意思,这清宜和霄言的性格像,越是这样,遇到不让步的事,越发难理出个所以然。
“罢了罢了。”她想这些做什么,即便她当真有意,也得等到这次秋闱放榜,若他当真考个好名次,有了出息,她倒是可以为清宜考虑考虑。
明月高悬,不知不觉中,月色渐浓,明日还要远行,顾清宜没在外玩闹多久,便提前辞行,带着人出了花圃园。
可没想到,才到了春江湖边,迎面就遇到了裴霁回,他身边跟着个面熟的丫鬟,等她走进了,才看清丫鬟的面容,这正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全荷。
全荷见顾清宜迎面走了过来,屈膝见礼。
一边的裴霁回看见顾清宜,幽沉的眸子微动,依旧吩咐道:“老夫人的药昨日已经跟兰太医说好了,每半月换一贴,到时候兰太医会上门,这些不必担心。”
难得大公子事无巨细的吩咐,全荷连连点头。
“好了,先回去伺候罢。”
见全荷走了,顾清宜提步上前,面上也没有多轻松,她斟酌问道:“大表哥,怎么我见最近兰太医频繁来府上,是不是......”
这话问得不妥,她适时住口。
“走吧。”他说完让顾清宜跟上:“祖母身子有些不爽利,但兰太医医术高妙,没事的。”
“......那便好。”顾清宜放下心来,实在是她近来确实发现老夫人有些异常,无大碍便好。
“怎么出来了?挑好桂牌了?”裴霁回看向她,她身侧也没带着个丫鬟。
“嗯。”
许是觉得自己一个嗯字太冷漠,她补充道:“说来还巧呢,我第一个拿的是‘桂林一枝’,如今这‘花谋一笑’还是三表哥跟我换的呢。”
她举了举手中的木牌,那木牌上除了刻了字,还雕了一枝春桃。
她醉意缓缓上头,心思没有往日敏捷,更没注意到身侧之人的笑意散了些。
不等注意,手上霎时一空——
“诶?!”
顾清宜一愣,顺着裴霁回抽走桂牌的手看过去。
“大表哥,你......”她话还没落下,手上又被塞入一个木牌。
“既是春风会解意,也许你更合适。”
她眨眨眼,反应过来,拿起裴霁回递来的桂牌一看,写着“春风解意”,确实合适她如今的境地,“多谢大表哥。”
裴霁回神色缓了下来,指腹捏着那她从裴霄言处得来的牌子,微微摩挲的动作透露出几分不满。
路口传来动静,裴霁回侧目看过去,是身形瘦削如青松一般的裴霄言带着书童走了出来,间或轻咳了两声,估计身子还没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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