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裴霁回抬眼看向门外,原本只是沉寂的黑眸在看见幸樛身后还跟着个倩影时,洒进了些碎光。
顾清宜自觉的做到一边的小凳上,等着裴霁回和幸樛商议好。
他伸手接过幸樛递来的信,抬眼问:“谁送来的?”
“......还是太子。”
顾清宜听言,透过了博古架的缝隙看向二人,只见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她低眼看了眼四角小桌上的桂花糕,正要拿起来吃,另一侧裴霁回有些发冷的笑声传入耳中。
裴霁回声音严寒:“你先下去罢。”
“那太子要求大人之事......”
“不必管,他如今尚且管不到我头上。”
她指间微微一颤,这话确实有大逆不道之嫌,这太子怎么也算储君。
“是,属下先告退。”
“等等。”裴霁回叫住人,“你去驿馆为尤大人安排一间院落,派些侍卫去保护好,是时候收网了。”
“是,属下遵命。”
幸樛出来见顾清宜起身,微微点了点头就匆匆走了出去。
顾清宜看向里间的裴霁回,发现男子已经走了出来,一身月白色的绣清竹的圆领袍与她身上这件披风很像。
“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可曾用早膳了?”
“用了,我想着今日难得大人休沐,都来了这么久了,我连地主之谊都没尽到,不知表哥可有时间与我出去逛逛?”
她说话时语气有些俏皮,眉梢也带着笑,整个人鲜活又灵气。
裴霁回的唇角微微一勾,漆黑的眼眸将她的神态印在眼中,他好像看到了从前在安州的顾清宜,是不一样的一面,却都让他心底微痒。
“当然可以。”裴霁回温声道:“不过等我写一封回信。”
顾清宜无意打听,只点点头,却听裴霁回道:“太子要我放了朱科。”
“什么?”她吃惊。
朱科是张侧妃的舅舅,太子这是要帮着张家了,也是,张家毕竟还有十万兵权,将来对他自己也是个不小的助力。
“国有法不得逾,即便他是太子姻亲。”裴霁回边写信,边解释道。
顾清宜走近了案桌,抬手帮他砚着墨,少女身上的清泉香淡淡传入鼻尖,裴霁回皱起的眉眼舒展开来,看着心情很好的模样。
她看了眼裴霁回,神色有些犹豫:“......其实我能感觉到,大人是在占队太子殿下?”
说是回一封书信拒绝,其实也是在规劝太子。
圣上对邹家尚且那样,更何况手握十万兵权的张家。
“我并非占队太子,而是正统继承人。”裴霁回轻笑,但语气里也有细微的讽意。
裴平膝下就有两个儿子,嫡长子裴长西,次子裴次端,一人是储君,一人只是二皇子,甚至连封王也没有。
嫡长子继承是先帝遗留下来的问题,裴霁回官场浮沉这些年,岂会不知道,即便太子再做什么错事,如何糊涂软弱,他的储君之位还是他的。
可二皇子行事果敢,能力出色,却始终也碰不上那储君之位。
说到底,不过是裴平当年和自己的亲弟弟宣安王决裂的根源,裴平为了维护他自己的正统,不管请多少优秀的少师太傅去东宫教导,都不会轻易动了更换储君的念头。
裴霁回也不过是顺应帝心而已。
“表哥说正统,可二皇子也是皇后所出,与太子一样是嫡子,这长和贤之间,单是一个字,就好似有天堑鸿沟一般。”
裴霁回捏着笔的指间顿住,没想到顾清宜会说出这话。
“你觉得二皇子其人如何?”
顾清宜研磨的手也停住,抬眼看他:“议论国事本不该,但如今只有表哥,我自然畅所欲言。我不似表哥一样了解官场朝堂和圣上心意,但以我只是一个百姓看来,如今地方动荡,恐怕需要的是还天下安定,还百姓农桑之人。”
“嗯,继续说。”裴霁回的语气里有些鼓励。
“......这次回安州的时候,我和幸栖走的慢,看庆吴州那些满地荒草,明明是秋日的丰收的季节,偏偏贫瘠得丝毫没有丰收的喜悦。当时我在想,其实安州没了兵权也不是坏事,至少百姓不用再受动荡,能够安心下来事农桑,阖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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