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楚晴也不以为意,觉得纪云蘅又是在为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认真,便笑着说:“好好好,我都答应,你说说是什么事?”
谁知纪云蘅却缓声道:“良学中了毒,眼睛和耳朵都坏了,我想请你救救良学。”
楚晴面上的神色一顿,错愕道:“什么?”
纪云蘅将话重复了一遍,黝黑的眼眸认真地盯着楚晴,没有半点说笑的样子。
楚晴将指尖微微蜷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房中寂静无声,前院时而传来六菊响亮的应声,纪云蘅与楚晴相对而立,直勾勾地对视着。
良久之后,楚晴才慢慢开口,用不确定的语气道:“佑佑,我不过是个卖豆花的,为何要我去治人?”
纪云蘅歪了歪脑袋,“晴姨,你不是会医术吗?”
“我何曾说过我会医术?”楚晴颇为疑惑地看着纪云蘅。
“你的确从未说过,但是一直以来,你给我的糖丸,不都是药吗?”纪云蘅回道。
楚晴被这句话惊得双眼微睁,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惊愕二字,诧异地将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云蘅笑了笑,眼眸稍弯,说:“晴姨,我是吃药长大的,你制作的糖丸的确有果香和甜味,但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能吃出来里面有药的味道。”
这也是纪云蘅每一次生病后都要来吃一碗豆花的原因。
其实不是为了那一碗豆花,而是每回临走时,楚晴都会递给她两颗糖丸,基本上吃了糖丸后纪云蘅就能感觉到残余体内的病症消失。
豆花店里总是充斥着浓郁的药味,并不全是因为隔壁开着医馆,而是楚晴自己就会制药,将豆花店开在医馆旁边不过是为了掩饰而已。
纪云蘅一直都知道,却从不曾主动问起过。
纪云蘅:“晴姨可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
“不是当初你自己来我跟前,说要给我带路吗?”楚晴道。
纪云蘅摇头,“不是那次,我第一次见你,在更早之前。”
第45章
纪云蘅第一次见楚晴的时候,是在熙平三十八年的腊月。
西城区的一户人家不知怎么染了怪病,短短几日就将邻舍传染,正逢大雪连天,路上的雪深到足足淹没了一半小腿,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因此西城区的那些病人也只能抬到郊外的济慈堂暂时隔离,等不到郎中医治,就只有死路一条。
纪云蘅那天踩着雪,从济慈堂前路过。
她看见济慈堂外搭了棚子,想来是里面已经放不下人,只能暂时做了简陋的棚子暂时将病人安置其中。
只是寒风呼啸,这样冷的天气,将病人搁在外面不医治,无异于让人等死。
纪云蘅第一日从济慈堂前路过时,停步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她倒是乐于助人,只是她既不会医术,也没有能力建造暖和的屋子,实在给不上什么帮助。
第二日路过时,果然那大棚子里的床位空了不少,微弱的□□和哭声充斥被埋在大雪之中,生命转瞬即逝。
第三日再经过济慈堂,纪云蘅看见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坐在大棚中。
她穿着素雅的棉衣,长发仅仅用簪子绾着没有半点珠花装饰,双袖挽起,正飞快地往一个病人身上施针。
这女子落针的速度非常快,显然是娴熟于心,是做了成千上万次的动作。
纪云蘅没少往医馆跑,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她站在粗壮的树后静静看着,看那女子给病人施针后又从旁边放着的箱子中抓药,叮嘱了济慈堂的人如何熬煮,其后又飞快地去医治下一个病人。
济慈堂的所有人手忙脚乱地给她打下手,她却有条不紊,利索有序地操持一切。
纪云蘅连着三日蹚雪出门,回家就生了病,没能去看济慈堂那些病人如何,只是隐隐听到有人说西城区害了传染病,后来被一个女医师给治好了。
再次见到她时,是来年的夏日。
她在街头拉着人问路,纪云蘅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拿着糖葫芦站在路边看她,见她问了好几人都没得到回应之后,纪云蘅就主动上前,自告奋勇可以给她带路。
楚晴所以为的初见,并不是纪云蘅与她的初见。
纪云蘅是吃药长大的,对药味极其敏感,她在第一次吃楚晴递来的糖丸时,就明白那不是糖,而是药。
可纪云蘅并没有追问别人过去的兴趣,更不会对别人想要隐瞒的事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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