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琇眼看勇叔已经赶出来扶着他家六爷,便也没有多作逗留。
她可不想现在就露出破绽啊,更何况谢太傅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便向着他一拱手——其实主要是做给勇叔看的——说道:“薛三郎君既已平安到达,贫道便自去了。”
她说完,压根没等薛三郎说话,就噔噔噔一路下了台阶,往马车那里走去。
薛三郎:!
他脱口而出:“等等!”
谢琇:?
她停了下来,问道:“何事?”
薛三郎犹豫片刻,问道:“道长前日所托之家事……”
谢琇啊了一声,笑道:“那个啊,那是我编的。”
薛三郎:“……”
谢琇道:“荒郊野岭,萍水相逢,我观薛三郎君似是正人君子,有心相助,却又恐三郎君拘谨不信,遂编造身世,以安三郎君之心。如今三郎君平安抵京,我也算日行一善,就此别过。”
薛三郎:“……”
勇叔早已听得怔了。
谢琇一笑,大步离去。
在她身后,薛三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定云道长!”
她在长巷里再度回过头来,应声道:“嗯?还有何事?”
他犹豫再三,终于觉得还是应该说实话。
“其实——”
他底下的话被她的一声轻笑打断了。
“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她道。
“但愿薛三郎君早日康复。”
他愣住了。
听到前方的长巷里再无声息,只有那匹拉车的马喷出一个响鼻的声音;他忽然又感到一阵愧疚,飞快地再度扬声道:“某只是想说……其实我是——”
那细微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下定决心。
“我是——”
可是,定云道长再度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是谁。”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无声地用口型说出了三个字。
……盛如惊。
他是薛三郎。是薛霹雳。是盛如惊。是盛六郎。
……也是,她的弦哥啊。
可是,时光飞逝,世事沧桑,眼下她容颜已改,顶着其他人的身份,即将去奔赴另外一个人的命运……
即使他的双眼无碍,此刻他们相对而立,恐怕也只有沉默无言,见面而不相识吧。
而且,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死而复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从姓名、身份、年龄到容貌,没有一样能够与“纪折梅”对得上号这个巨大的问题?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可并不是什么仙侠世界,更不流行借尸还魂这么一说啊。
谢琇深呼吸了一下,扬声道:
“薛三郎君,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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