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找到时,女孩儿的双手被缚桃树上,双脚也绑着。绑人的布条是从衣衫上撕下来的,李含章相信他现在倘若下令搜索,一定可以在庾家的箱笼里找到这件衣裳。
庾安吓得哇哇大哭,反复说那一句:“我只是在和她玩,我只是在她玩……”
后来在李含章的诱导下,庾安交待了作案过程。有什么用呢,朝廷没有适用稚子犯罪的条例,庾安得不到任何惩罚。庾家假惺惺地赔了姜家一笔银子,后来搬离了通济坊,落户在了永宁坊。全没受到当年事件的影响,生意越做越大,倾银铺子开了一间又一间。
诸多细节唤醒了李纤凝的记忆,她记得她曾经听李含章说起过这件案子。
那时她还小,满宅院疯跑,看到李含章坐在屋后的阴影里发愁,跑去拉扯他,“爹爹,爹爹,陪我玩。”
李含章哄他,“凝儿乖,自己玩罢。”
李纤凝玩了一圈,跑回来,李含章依旧原地坐着,愁聚眉峰。李纤凝坐到他身旁,问他:“爹爹,你怎么了?”
“爹没事,爹好的很。”
“骗人,你分明不开心。娘又欺负你了吗?”
“没有,和你娘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女儿。”
石阶凉,李含章把李纤凝抱到怀里,声音落在幽凉的春日午后,悲伤又无奈,“有个女孩子,和你一般大年纪,给人害死了,爹爹没有办法为她主持公道。”
“为什么?”李纤凝仰起头问。
“因为凶手也是个孩子。”
李含章徐徐道来原委,说到砸开黄泥,女孩儿重见天日,面孔红紫,扭曲可怖时,一度停顿。
她是被活活闷死的,他无法想象当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脸上被糊满黄泥,无法呼吸时她是有多么的恐惧和绝望。
在场的男孩本可以救她,及时悬崖勒马,偏偏没有那么做,反而捆住了她的手脚,叫她无助地等待着死亡。
一切仅仅因为,好玩……
他不敢去看姜家父妻的脸,他们的表情令他心碎。他想,若是自己的女儿,他放在掌心上宠的阿凝被这样对待,他怕是早已肝肠寸断。
谁知阿凝听完他的话竟然说:“爹爹,你不要悲伤了,我去帮你杀了姓庾那小子。我也糊他一脸黄泥好不好?”
李含章悲伤又无奈的笑了,“傻孩子,瞎说什么。”
“没有瞎说,既然法不责稚子,我当然可以杀了他而不必受任何惩罚,爹爹也不用在此伤感了,姜家女孩之仇得报,岂不一举两得,大快人心。”
李含章揉揉她的头,“越说越离谱了。走吧,该回房了,凉风吹多了不好。”
李含章只当她童言稚语,玩笑解颐。李纤凝却知,假如那时李含章叫她去做,她真做得出来。
“我知道了!”解小菲突然大喊,把李纤凝从回忆里惊醒。不免问他:
“你知道什么了?”
“姓庾的不想官府过深介入,只想草草了事,敢情是为掩盖这桩旧案。这几日我四处奔走调查他,这小子名声好着呢,经常资助慈幼院、养孤堂的鳏寡孤独。活脱脱一个大善人,谁能想到身上背着人命案子。一旦为世人知晓,他那身好名必得变成臭名,他说什么也不希望发生。”
李纤凝点点头,站起身踱步,无意踩到菩提子,脚给咯疼了,重新坐回去,“这样一看,冬儿的死的确很蹊跷。”
突然问解小菲,“有没有查姜家的情况?”
解小菲摇头表示没有,“查到庾安身上有案子,立刻回来见小姐了,还没顾上查姜家。”
“小姐怀疑姜家人下的手?”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又知道了!”解小菲一惊一乍,“庾安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暗中调查家里下人的来历背景。本来嘛,真是妾室下毒也牵扯不出他的事,姜家人报仇就另当别论了。”
“你说他暗中调查下人们的来历背景?”
“嗯,昨天查到的。想攒一攒一起和小姐说。”
李纤凝思索须臾,“走,咱们去趟庾家。”
脚下刚动,不幸又踩到菩提子,气得李纤凝一脚踹飞。不料地上的菩提子受到搅动,乱滚乱跑,完全没法子行走。少不得耐着性子一颗一颗重新拾回。
庾宅的人告诉李纤凝,庾安没在家里,在铺上。前去请需花些功夫,请李纤凝二人厅中稍候。
解小菲不愿枯坐,阶下蹲着赏玩铃铛花,越看越爱,揪住路过的老俞头问:“这花叫什么名字?”
“这不是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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