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儿愈发冷了起来,想着明日午时就能出考场,他将蜡烛都燃起来取暖,多数考生还在微弱的烛光下斟字酌句,冥思苦想,对面前刁钻的题目抓耳挠腮。
夜半,巡考的衙役送来了厚棉被,还点起了炭盆,号房外霎时暖和了不少。
苦熬到第三日,午时一过,谢见君举手示意交卷,他在号舍里挤了三日,再加上冬日冷峭,这会儿着实有些吃不消。
踉跄着步子走出龙门时,思之念之的小夫郎捧着热烘烘的手炉,正踮着脚不住地往门口张望,也不知等了多久,挺翘的鼻尖冻得通红,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不住地打颤。
谢见君心头的空落落,在这一刻,忽而被暖意填满。
第88章 (一更)
“这儿冷哈哈的, 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中,安心等我回去吗?”,谢见君小跑着迎过来, 将站在高台上的小夫郎抱到平地上。
“太、太冷了、昨夜北风吹得屋门哗哗作响、我担心你冻坏、冻坏了身子、”, 云胡羞赧地小声道, 将装有热腾腾炭火的手炉往谢见君怀里塞。
谢见君没接, 宽厚的掌心包裹着小夫郎被冻得红肿的手, 他拢在自己唇边, 不住地往掌心里哈气,“出来也不多穿些,去年买的兔毛手套也不见得你带上,若是受了风寒,看我不让大夫, 多灌你几碗苦汤药。”,话听着似是嗔怪, 但语气却温柔许多。
云胡抿抿嘴, 俯首轻吻了吻他干裂粗糙的手背, 讨好似的抬眸又冲他笑了笑, 生生地把他家夫君未说出口的唠叨,悉数都噎回了喉咙里。
“也是拿你没办法..”,谢见君无奈地笑了笑,解下自己脖子上的毛绒围脖, 将小夫郎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拥着他慢悠悠地往回走。
“季、季宴礼呢、怎么不见他家的马车?”,走出几丈远, 云胡蓦然出声问道,乡试那会儿, 马车可是早早地就等在贡院门口呢。
“他不在这边贡院...”,谢见君回头望了一眼贡院,温声同他解释道,“这会试是由礼部主持,他爹又是礼部的尚书大人,律法有令,凡亲眷者皆应回避,他同其他几位考官亲眷,都去别的考场了,那儿会有单独的应试官监考,以防考试荫蔽。”。
“那考试需要回避、成、成绩呢?”,云胡懵懵懂懂地追问,季宴礼没得因为他亲爹受礼遇,反而还要处处受制于尚书大人之子这个身份,想来也真是可怜。
“这倒是无妨,我们交上去的答题卷都要经糊名、警录、校对后,由同考官分房阅卷且先行预选,其中挑选出来的考卷,还要送到主考官面前再审阅并拟定名次,最后再呈到礼部去,主将拟定录取的“朱卷”与考生的“墨卷”进行“对号”,复核无误,即可填榜,也就是乡试时,咱们看到的,张贴在告示栏前的‘桂榜’”,谢见君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把云胡绕得愈发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