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演武场的两侧往中间并行,以十支箭全部射空,为比试结束的信号,最后清算射中箭靶红心的数目,多者为胜利的一方。
一阵紧密的锣鼓声响后,谢见君策马疾驰,他双手离缰,从箭囊中抽出一只黑沉的羽箭,搭在长弓的弦上,待瞄准靶心后,手中的羽箭应声而出,犹如白虹贯日,破空扎进了靶心之中。
演武场上立时响起短促的喝彩声。
第一支箭顺利得手,他并未歇口气,而后继续搭弓上弦,朝着下一个草靶飞驰而去。
弦声似秋风瑟瑟,箭矢似雷霆铮鸣,撕破萧萧风声,连带着将西戎众将士的自大与狂傲也一并撕得粉碎。
十箭毕,胜负已分,西戎败下阵来。
七皇子“哎呀”一声,“我朝文臣,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略展风采,让诸位见笑了。”他语气听上去有些歉意,似是记挂着“内敛”的人设,不得不掩藏内里力压群雄的得意之情。
西戎王早不复先前淡定自若,他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砸得生疼,砸得将整个西戎的颜面,都被熹和踩在脚下碾碎。但偏偏是他挑衅在前,遂只得咬碎了牙硬生生地往肚里咽,强撑着笑意恭维了两句好听话,便带人迅速穿过演武场,入了设宴的中军大营。
有这鼓舞士气的小插曲珠玉在前,熹和众人的腰杆儿挺得邦直,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在敌方的阵营上骑脸输出,更让人觉得舒爽不已的事儿了!
西戎哪哪都没能占得便宜,也不嚣张了,也不嘚瑟了。
————
众人在席间坐定,西戎王举杯欢迎,筵席正式开始。
伴随着高亢激昂的丝竹声起,前来献舞的姑娘们接连光脚踏入营帐,不同于熹和女子的温婉柔静,这儿的女子身姿丰满婀娜,浑身透着一股子冷艳与野性,她们面带薄纱,手臂脚腕上佩戴着银铃珠链,舞动起来时叮当作响,甚是悦耳。
谢见君瞧着怔怔出神,兀自盘算着等将来回了上京,他也给云胡买一串银铃,系在脚踝上。
有道是“ 皓月银铃荡,吟风常在心。盈多思眷恋,拨指寄瑶琴。”,出京两个月,他是真的很想云胡。
“ 谢大人,可是席上珍馐不合您的胃口?”扎那体贴地问道。
他话音刚落,立时便有舞女见着眼色拿酒壶前来斟酒,顺势还想要往谢见君身上歪倒而去。
谢见君将酒杯持于胸前,不着痕迹地躲开。
舞女心生不悦,她容貌出挑,身段妖媚袅娜,是被精挑细选来帐中侍奉这些熹和的官员,可这人竟然不买她的帐!她一时生气,“如何,是我生得不如你们熹和的女子俏丽?”
“姑娘莫要误会...”谢见君往旁边挪了挪,温声致歉道:“姑娘花容月貌,自当有无数人为之倾倒,只是不才家中已有夫人,当洁身自好,不宜与旁人过分亲密,平白给夫人添忧。”
他声音不大,婉拒之意显而易见,舞女神色一怔,悻悻然地坐直了身子。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西戎王闻之大笑,他随手扯过一个舞女搂紧在怀里,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饮尽,“这在我们西戎,哪个汉子身边还没有个伺候的三妻四妾?没想到谢大人竟然如此修身立节,束身自好,倒显得我等放浪肆意了。”
内敛的谢见君拱了拱手,心里禁不住腹诽,没听说过有妻如玉,人生如意?这宠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可百财不入呢。
一曲舞毕,侍从们更换了新的吃食与酒酿。
西戎王指着面前刚满上的酒盏,说这是狄历部落进贡上来的特制的马酒,邀请睿王和谢见君等人品尝一二。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见君率先举杯,很给面子地掩袖一饮而尽。
这酒闻着有淡淡的异香,酒劲却是极冲,刚喝下去便一路从喉间辣到了肺腑,谢见君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瞬时心跳加快,似是有什么东西直窜天灵盖,让人头晕目眩,胸闷心悸。
他眸中闪过一抹恍惚,竟瞧见心心念念的云胡就近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
第258章
云胡没由来地一阵心慌意乱, 手中翻转的银针不小心刺破皮肉,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眼见着指腹间冒出了点点血珠。
祈安原是躺在榻上四仰八叉地玩球, 听着动静赶忙坐起身来, “爹爹, 你怎么了?”他半个身子扒着云胡, 探头去要看他的手指。
云胡将刺伤的指腹含进口中, 吮去了血珠,“没事,爹爹方才走神了。”
祈安一双星眸瞪得溜圆,仔细确认了再没出血后,他俯身极轻地亲了亲云胡的指尖, 作势用力地吹了两口气,“呼呼, 给爹爹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云胡感受到一阵微弱的凉意, 禁不住笑了笑, “乖宝是哪里学来的这招?爹爹果真是不疼了。”
小家伙仰面瞧他, 稚气的脸颊上满是认真神色,“是阿爹说的,祈安之前磕破腿,阿爹给呼呼...”
他正说着, 似是忽而想起什么,眸中的星光一点点淹没,“阿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放纸鸢?”
云胡轻叹了口气, “怎么办?爹爹也很想阿爹,可是阿爹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呢。”
祈安呆愣愣地张着嘴, 仿若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好远好远?莫非阿爹、阿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祈安没有阿爹了吗?”
“不许胡说!”云胡一下子变了脸色,骤然想起前些日子,这小子追在宁哥儿身后,问家中人去哪里了,宁哥儿拗不过他,便说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后来满崽又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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