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少将军人呢?”
营帐中, 指着地图正急头白脸讲得火热的徐副将话头戛然呛住, 两眼环视着四周, 面上一片茫然。
明明江淮刚才还在这听他说话听得仔细, 不过是刘军师在他旁边悄然耳语了一句, 怎么一抬眼的,人没了?
徐副将挠挠头, 随口问一旁站着奉纸笔的小书办:“诶,你见着少将去哪了吗?”
小书办紧紧抱着怀中纸笔,小心翼翼地摇头道:“刘军师方才低声跟少将军说了句什么,少将军立即扔下兵书就快步走了,面色似乎…..有些不好看呢…….”
“…….”
走了?
面色还不好?
徐副将闷闷地想,这人真是, 什么要紧事如此急切!仗着官大一声不吭就扔下自己走了,明明自己还虚长他几岁呢!
不过,这小子向来脾气怪得很, 小小年纪整天阴着一张脸, 谁知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触了他霉头惹了他了,脸色才这样难看?
罢了,不管什么事自己还是离远点才是,可别溅一身血。于是对着书办一挥手:卷铺盖走人!回去喝茶!
而这边, 少年将领快步走在凛凛的寒风里, 手扶着腰间佩剑,风吹起他玄色的战袍在身后猎猎鼓起。
两道列队而走士兵遇见他均是一愣, 匆忙站定行礼。但他却听不见似的毫不理会,只沉冷着一张俊脸,掠过人流大步向寝帐走去。
直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视野。
大冬天的,她却只披了件薄袍,窄窄的衣带草草勾勒出曼妙的腰线,少女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脚步声。
他在原地站定,目光落在她凌乱的发髻和单薄的衣衫上,握着剑柄的五指渐渐收紧。
年末关头,又是毫无太平可言的战时,一个女子孤身穿过荒郊野岭又渡河来到虞城,之中可能会遇到什么,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江淮站在那里,头脑里轰得一声空白一片,他只觉得一股火腾得一下从头烧到了脚,眸光深处的层层戾气一瞬间尽数翻涌而出,他几乎听见自己牙关深处的脆响,用尽力气握住了剑,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只是下一瞬,他便望见了少女和丁木交谈时自然地侧过脸,露出了那样甜美宁和的一笑。
他几许怔忪。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抹笑,是在她发自内心愉悦时,轻松淡然时,自然而然由内而外的一笑。
他再熟悉不过,那笑容作不了假。
再看她凌乱的衣衫和发鬓,隐隐察觉到了透在上面的几处水迹,又想起城外的落月河上冰层尚不稳固,当下便看明白了什么,
他眸光微动,一路走来时在眼中凝起的愠怒在看见她笑容的刹那跳动一晌,又在冷风中悄然地化开。紧握剑柄的手指不觉中散开,垂落在身侧。
他望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纤细的人影,睫羽轻颤几下,最终默不作声。
江淮只冷冷地瞧着那道白色的背影。
林若雪正在门口和丁木说话。
丁木原本像平常那样端着盆热水进来收拾床铺,猛地一见门口立了个陌生的人影,远远地他看不太清,但觉得无论身姿还是轮廓,都似乎和日常见的那些粗人糙汉们不太一样…….
他好奇地走近些,这人没察觉到他来,背对着自己,身量不高,但腰肢纤细乌发如瀑,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像是酥玉的节藕,上面套着个翠色莹润的玉镯。
咦?这是谁?
丁木望着这陌生的背影,恍惚一晌,不知为何扣着盆沿的手指竟渐渐地捏紧了。
这……这…..这营帐中竟还有生成这样的人?他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那人似乎凝神在等什么人,依旧没有注意到自己,丁木怯怯地抽出一只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那个…..这位壮士….您找少将军有——妈耶——”
林若雪转身望向他的那一瞬间,丁木后半句话就立即卡在了嘴里。
他睁圆了眼巴巴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壮士”,手中的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落好远,青色皂帽下的一张小脸立即熟了个通透。
好……好生美丽的姐姐呜呜呜呜……..
丁木小小年纪就跟了刘宁在这军营里伺候,每日里往来的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唯有一个好模样的少将军还整日冷着一张脸,哪里见过林若雪这样的人物,是以一时间水盆滚落了脚边好远都浑然不觉。
林若雪垂眸,见竟是一模样可爱的小童,不觉轻声笑道:“小兄弟,你见到你们家少将军没有?”
丁木:“我我……..”
我我我…….漂亮姐姐竟然跟我说话了呜呜呜呜……怎么声音还这么温柔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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