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撇过目光:“你走吧。”
王二愣住,缓了些许,盯着她面色半晌,方不可置信问道:“姑娘您……..又要饶我?”
林若雪懒得同他废话,从屉中抽出纱布,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刀口:“要走便快些走,他们操练还没结束,你现在换好衣服回去大约也不会被察觉,否则你再拖沓,若是命背撞上江淮,他那人是什么性子,你心中该有数。”
王二缓缓垂下了头。
半晌,他再抬起面孔望向林若雪,眼中竟有泪光闪现,他嘶哑道:“王二自知命贱,生来便无人管教才至如今蠢钝如斯犯下大错,王二自问也给不了姑娘什么,只有这一条贱命——”
“你闭嘴——”没等他说完林若雪就不耐烦地打断他。
她不报复他,是因为善心,可这样空有一腔烈性却没什么脑子的人,她自然也不指望用他。
只是从他醒悟自己辜负恩人开始便一直说自己命贱下贱的,林若雪听得脑袋都大了,她本能地不爱听这些腌臢话,直想把他嘴堵住。
林若雪嫌弃地看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自己命贱不贱的,男儿本当自强,你若觉得自己现下无用,那便努力挣几分军功来将功补过,荣归故里时也好让你爹娘一同沾光,整日在这里自轻自贱,像什么话?”
闻言,王二却望着她惨然一笑,垂下脑袋,低声道:“姑娘好心,可小的的确命贱,没有父母也不曾读书,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他笑望着林若雪,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只显得更加惨淡:“姑娘以为小的为何叫王二?是因为当年被抓壮丁时,小的不会写字,只照着别人胡乱写了几横几竖,打眼一看,像是王二,便成了小的名字。”
他又趴伏下身,深深朝林若雪一拜:“小的不再多留了,姑娘若有一日用得上王二这条命,还望能垂怜我这般福气。”
他起身,又深深望了林若雪一眼,打开屋后通向营帐的那扇窗。
“慢着——”
背后少女的声音又叫住他。
王二缓缓转头,林若雪只平静瞧着他,窗棂的阴影罩住她的半张面孔,自己看不真切。
她的声音淡淡的:“王二这个名字,确有些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