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之后宋悦词就变了脸色,她前年端午假期回去时就发现了凌越留下的痕迹。
每年端午家门上都插艾叶菖蒲,还会挂五彩绳绑的小香囊,她当时抬头看那个香囊,不是外婆或是美惠姨任何一个人可以系到的高度。
“外婆,凌越是不是来过?”她几乎是一下就想到了。
外婆一开始同她装傻,“来过的呀,我跟你说过了嘛,就是我撞到时鸣没多久后……”
宋悦词:“不是,我是说,我跟他分手以后。”
外婆看起来是不想说的。但宋悦词一旦开了口,就已经代表她有了自己的判断。
宋悦词分手后回来哭得太厉害,外婆听她说着类似于把人人生毁了这种话,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手机上、电视里也都能看到消息,虽然网球在国内讨论度依旧无法跟乒乓、排球之类的相提并论,但偏偏那段时间,街坊邻居也有提到过,说从国外回来的那个网球选手受伤退赛了。
外婆在宋悦词回学校以后,问美惠姨要来了凌越的电话。老太太打电话去时多少有些忐忑,凌越的背景她清楚,虽然相信自己看人的判断,但依旧是担心,如果凌越刻意要去为难宋悦词,她以后要上舞台可能都要受影响。
所以电话接通以后,宋悦词外婆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啊凌越,我们家小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那头沉默,过了好一会凌越才回答道:“没有,您不要听她的。”他那时在换药,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您不要担心,我不知道她回来跟您说了什么,但我的受伤退赛跟她没有关系,希望您在这件事情上可以相信我。”
外婆一开始其实都做好凌越发泄情绪或是冷漠敷衍的准备了,但他没有。
外婆知道他什么都不会缺,但还是问道:“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你就跟我说。”
凌越:“宋悦词之前说,等端午带我回来吃您包的粽子,现在没机会了。”
外婆立刻说到时候给他寄过去,凌越回了句谢谢后却说了一句让人根本想不到的话,凌越问道:“您到时候可以教我包吗?”
凌越来的时候戴着白色鸭舌帽,背着网球包,看起来很累,却有着让人心软的笑容。那是他受伤后的第7个月,他避开了宋悦词会回家的时间。
凌越的出身就注定了他对下厨这类事情的陌生,除非兴趣使然,但他看来兴趣不大。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能被她外婆发自内心夸奖,“他是真的包得很好很熟练了。”
“外婆,凌越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不让我告诉你,说分开了就不该打扰你。”外婆也跟着她去看那个挂着的小香囊,“他后来也真的没有再跟我联系过了。”
为什么要学包粽子,可能外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因为有一次发烧,凌越整晚都陪着她,她从不是个任性的人,但凌越问她想吃点什么的时候,她回答:“外婆包的粽子。”
凌越看起来是真的犯难,“一定要是外婆包的吗?”
宋悦词一下就笑出来,“骗你的,只要是粽子就好了。”
她当时对着那个小香囊看了很久,仿佛透过它就可以看到凌越笨拙又认真地跟着外婆学,一老一小,就那样包着粽子。
*
凌越不知道宋悦词盯着那个香囊在想什么,她可能认出来了,也可能没有认出来。
“宋悦词,我好像没说过你不可以去那家私人医院了,你的病历档案都在那里,下次有问题还是去那里比较方便一点。”
“凌越。”宋悦词直接解开了安全带。
凌越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要走。他索性也不发动车,他就看着宋悦词。雨扑到车窗上,一滴滴往下滑落。
“我不会开车门,不会让你下车,你现在要自己回去不可能,如果你要谁来接你……”他转过头,“乔熠不可以。”
两个人似乎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因为宋悦词突然问他,“你那天,是给人送花了吗?”
完全没想到的提问。
车内光线太暗,只有靠近才能看清对方眼里的情绪。但距离拉近后,就变成了自我克制与放纵的博弈。
凌越笑了一声,“宋悦词,你是真的完全不关注前男友的是吧?”他随手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凑到宋悦词眼前,“我解释都过去多久了,你身边也没人告诉你的?席止、林瑶,一个也不帮我是吧?”
宋悦词抿了抿唇没说话,其实是她特地说过的,不希望她们再在自己面前提凌越了。
凌越那条微博发得简洁,却澄清得相当彻底:只是替朋友拿一下,我送花不送玫瑰,只送过桔梗
凌越把手机拿开,就对上宋悦词显然愣住的一双眼,像是准备好了的“兴师问罪”突然“无计可施”。
“有些人啊,追求者都让我见过多少回了,结果居然也在意我有没有给别人送花吗?”凌越手撑着头,看起来是一句不太正经的调侃,“是真的有在意吗?”
宋悦词的手在凌越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些,“在意。”
也是这一句,让凌越的所有克制防线突然崩了盘。他抬眼看向了后视镜里的自己,车窗玻璃已经被雨水完全模糊了,而他有一双所有情绪和欲望都无法再克制的眼。
“宋悦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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