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形象墙那边已经装饰一新,彩带气球鲜花,布置得十分隆重,这是为欢庆孙家伟比稿胜出准备的,进了公司门,香槟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隔壁扬子江大酒店订的西式中式点心铺满一桌,人人脸上喜不自胜。每次比稿,a会提前准备庆功宴,斯江曾经私下问lba,如果比稿失败这个庆功宴岂不是很讽刺,lba哈哈笑,比稿失败,大家更要吃吃喝喝激励士气啊,要不然不都白辛苦了?斯江承认这很有道理。
然而,斯江没想到,这天她就见证了庆功宴变激励会。
s航空的比稿当场宣布结果,新加坡的广告公司胜出。这是孙家伟几年来第一次败北,也是a年来第一次比稿输掉。孙家伟人都没回公司。老范无奈地对大老板摊开手耸耸肩:“他说要去佘山看星星。”
众人想笑,却笑不出来。
大老板举起酒杯:“输给苏老狗,虽败犹荣。大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来来来,等david明天进公司,我们再一起无情地嘲笑他好了,看他以后还拽不拽。”
终于有人笑出了声,气氛渐渐活跃。
斯江忍不住找同事询问新加坡胜出的提案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这怎么想得出来的……”斯江又惊又叹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对方把航线出发地和目的地的中文名都做了变形处理,曼谷的曼字的上半部分变成了三座寺庙尖顶,很明显的泰国特色,可又一眼就认得出是曼谷。很中国,又很国际,视觉效果绝对震撼。
有这样的提案珠玉在前,孙家伟输得不冤。
海奇又来找过斯江两次,斯江如实告知,自己的舅妈刚刚进ld,不可能力挽狂澜。
“试了才知道行不行,赵博士在ld的地位,相当于david在我们公司的地位,”海奇苦口婆心,“试了如果不行,你和你舅妈有任何损失吗?没有啊。万一可以呢?对大家都好是不是?今天david输了,等着看他笑话的同行一大堆,如果再丢掉ld这个大客户,他面子往哪里搁?”
斯江只摇头不应。
旁边蒋文琦“啪”地摔了话筒:“有些人吧,我真是看不懂,自己也是走后门找关系进公司的,现在又装什么清高呢?真是枉费david对她这么好,男人就知道看脸,其实都是瞎子聋子。”
办公室里陡然安静下来。
lba突然一拍桌子:“蒋文琦请你不要这么死样怪气,你要有关系你想怎么找就怎么找?你管别人啊?我看你是醋缸潽出来了。”
蒋文琦联系不上孙家伟很是烦躁急怒,但当着其他部门的人口不择言后其实有点懊恼,被lba这么不留情面地一骂,脑子一热就霍地站了起来。
唐雍等人赶紧也哗啦啦站了起来准备劝和。
斯江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david?”
lba噗嗤笑出了声:“有些人吧,我也真是看不懂,倒贴狂追,人家就是不要,可见男人既不瞎也不聋。”
“好,我马上来,”斯江挂了电话,匆匆拿起大衣和包,坦坦荡荡交待,“老大和苏——苏老师在佘山天文台喝酒,叫老胡和我过去。”
“我也一起过去。”蒋文琦不由分说地也抄起大衣。
斯江看了她一眼:“好,一道去。”
——
三个人一辆差头往佘山去,斯江和蒋文琦坐在后排,一路无话。胡强励一上车倒头就睡,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开出市区天已经黑了,差头师傅用上海话开了几句玩笑,见无人应答便也不再吭声,暖气和睏意弥漫在窄小的车厢里。师傅打了个哈欠后,开了广播,里面传出却是林凌的声音,他在节目里介绍一首新歌。
慵懒自如的男声唱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的眼泪欢笑全都会失去,所以我们不要哭泣,所以我们不要回忆过去……”
不知怎么,斯江想起以前半夜从上海奔去昆山寻找景生的情景,那时候至少还有个目的地有个方向,有地图可买,有人可以商量。她靠在车窗上往外看。
“所以我们不要在意,所以我们不要埋怨自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这一刻,斯江忘记自己为什么坐在这辆车上,要去向哪里。
第439章
斯江把脸轻轻贴在了车窗上,玻璃很快模糊了一小团,是她哈出的热气。
她来过一次佘山天文台,印象里是高中的某次春游或秋游。佘山到底算不算山?斯江觉得名字里有山当然是山,但景生说当然不算是山,海拔不超过一百米最多只能算个小土丘。她不服气,还和他争了大半天,现在想起来,少年时光真是奢侈啊,她居然有过好几个月不跟景生说一句话的日子,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很想淌回去,告诉那时候的自己,快去找景生,不要作,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听不听得进。
一路上黑咕隆咚的,只有广播里林凌在说话。斯江突然意识到林凌的声音很特别,和他的长相截然不同,他主持节目时没有那种少年气的飞扬跳脱,很沉静温和,自带环绕立体声,很耐听。
这把声音曾经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王尔德后突然问她:“要不要我唱首歌给你听?”
她笑着婉拒:“不用了,谢谢,我睡得着。”
林凌在节目里和听众告别:“最后送给大家我很喜欢的一段文字,来自于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斯江想起他去年借走的《挪威的森林》还没还回来,不由得弯了弯眼。毫无疑问林凌是个干净温柔值得交往的朋友,但她没有和任何人更进一步的想法,虽然小舅舅小舅妈说过很多次让她往前走,可她的一部分永远停在了1993年,她拖不动,没人拖得动。
——
佘山天文台观测室的白色圆球顶在夜色下莹莹发光,另一侧是恢弘的天主堂尖顶,天主堂西边是新建的天文观象台,射电望远镜在西佘山东边,远远地看,这一片被树木环绕着的建筑很是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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