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是被命运选中了,从和占彪绑定的轨道中画了一个意外的弧线,就迅速和过去拉开距离,和谭啸龙的轨道相交,重叠,加深。
楼越对谭啸龙说:“谢谢你。”
“哎,突然跟我客气什么。” 谭啸龙拿纸巾擦了擦手,楼越抓住他的一只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有葱姜蒜的气味。第一次,这种气味这让她感觉非常性感。也许是因为夜色朦胧给了她勇气,她认真地说:“谢谢你给我的快乐。” 这种快乐包含了一切他给她的东西,其实她这句话也非常性感。
听到如此正式的感谢,谭啸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显然,他没有品出这句话里的性感意味。
“这里只有我们。” 楼越说。
“对啊,这里只有我们。我让老板娘不要放别人上来。”
“只有我们。没有别人会来。”
谭啸龙盯住楼越,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遥远的城市之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就是那一次,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次。那一次她是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放弃。那一次他与其说是接受,不如说是攻击。他忘不了那一次,但更喜欢后来的很多次,后来她更主动。虽然形式上他常是主动的那一方,但其实,她一直都很主动。他对此言听计从。
“想要你。全部的你,” 她对他进一步说明。她要融入这片土地,加入她自己的气味。“在这里。”
第30章 嵌合
“在这里……?” “在这里。”
谭啸龙下意识地转脸查看周围的环境。楼越一把拉住他胸前的衣领,朝他仰起下巴,他马上低头配合了她突如其来的热吻,悬着两只手臂都忘了抱住她。
然而,她的手已经长驱直入地摸到了他的裤裆。天,她现在变得跟他之前一样粗鲁直接。谭啸龙一边任她摆弄,一边在她的耳朵边喷着热气,得意地说:“你怎么了?突然就想了?你不是还嫌我老想那个,你都烦了?我看你一点也不烦。”
楼越使劲吻着谭啸龙,既要堵住他说着蠢话的嘴,也为了让自己透不过气来。但她依旧阻止不了游走的思绪。
谭啸龙是如何杀人的?他是指示别人动手,自己在旁边看着吗?他会当着手下人,对那个将死之人进行一场短短的宣判演说吗?他会嬉笑地嘲讽那个可怜人临死前吓得屁滚尿流的求饶,还是冷酷无情地狠狠先动手折磨一番?他是怎么想出来那种制裁方式的,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做吗?
自由追溯着想象,让楼越产生了莫可名状的激动。谭啸龙对她大方且不失浪漫,但他同时依然是粗俗的,而且危险的,他具备夺人性命的能量和决心。这想法让她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快。一种远古的对陌生感近乎死亡的恐惧和对死亡难以解释的好奇,迅速合成了催情剂。夜晚城中村的背景音忽然分离了开来,喧嚣但模糊的人声,港口渔船发出的轰鸣声,远处公交车停靠开合的声音,一些摩托车的突突声,像野狗一样自由的家犬的吠声……
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肮脏气味,和饭馆蒸腾的熟食气息混合在一起。她从没感觉到如此生机勃勃。她想在这里,和曾经二十岁的谭啸龙春风一度,和三十岁的谭啸龙干柴烈火,熟悉的,不熟悉的,她都要,她想和从过去到现在全部的谭啸龙,彻底融合。
谭啸龙被她旋风一样的抓握和揉搓弄得哆嗦了一下,于是短促地笑了,按住她的手说:“你怎么了,我都有点怕你了。”
楼越扬起脸看着谭啸龙说:“你怕我?我现在有一点怕你。”
“怕我什么?” 谭啸龙问。他刚刚给她下厨,喂她吃东西,他还没给哪个女人这么做过呢,她知不知道?幸亏她不知道,他平生所学的所有世故和冷酷在她面前已经无效了,他没觉得自己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是一个男孩,迷上了一个女孩。现在,这个女孩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的。幸亏她不知道。
楼越看着谭啸龙,在心里问:谭啸龙,你真杀过人吗?
谭啸龙却像一个沉迷于荷尔蒙不能自拔的年轻男人,痴傻地看着她,在她已经减慢的抚弄下眼神迷离,露出有点傻气的笑意。这样的一张脸显得非常简单纯粹,毫不复杂。他的白发在黑暗中也完全隐形了,看上去很年轻。
“来吧。” 她隐晦地说,同时收回双手,开始去解开腰侧的拉链。谭啸龙看见她的动作,马上将她推到更黑暗的角落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等着她。她转过身,架起胳膊俯在了围栏上。她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夜风中,在黑暗中的无数眼睛前,她一览无余,夜风也趁机钻到她的身体每一处。
谭啸龙刚刚找到合适的姿势,她就向后迎了上去。熟悉的雄壮伸展,一段一段地,充盈了她。她的心为什么空荡荡的?她想起来,刚才她还没吃饱呢。
谭啸龙轻轻地运动着,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楼越急切地喘息着,开始一次次向他顶出去,不满地对他说:“用力啊,你怕什么呢?我都不怕。胆小鬼。”
“我怕什么,倒是你……”谭啸龙嘟囔着,一只手撑住围栏,一只手按住她的小腹,加大了幅度和力度,一口气接连不断地横冲直撞,她马上呻吟着尖叫起来。谭啸龙停了下来,紧张地问:“是疼了?”
“没有,不是,” 楼越顿了顿,转身对他说:“谭啸龙,我想要你像你对别人那样对我。” 她喉咙忽然堵塞了,于是使劲咽了一口,接着说:“像不要命一样,像要杀了我一样。”
谭啸龙迟疑了。他在黑暗中摸到她的脸,想摸到她脸上的表情。
楼越的表情一变:“你不是喜欢说,想干死我吗?你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的吗?来啊,就这么干。” 她抓起谭啸龙的右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 她命令道。
谭啸龙照做了。他调整着每根手指的位置,让手掌心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支起一点空间,避开她已经在涌动的喉头。
“再用力一点,”楼越继续指示,多了一点哀求的意味。
“我怕弄得你难受,” 谭啸龙解释着:“真的要我这么搞?干嘛呀?”
“你还是谭啸龙吗?” 楼越加大音量说:“你根本没用力。让我说不出话来才是对了——”
她感到呼吸忽然停滞了,氧气直接被掐断,没了声音。
他们默契地配合着。马上就找到了一种古怪但有效的姿势,直接划入最深处。这意外的惊险和惊喜令二人都倒吸一口气。放在她脖子上的手不知不觉掐得更用力了。楼越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谭啸龙,他好像也忘了呼吸,在经历跟她一样的窒息感。空中扫过的灯光,像监狱夜晚的探照灯一样,随机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忽明忽暗,大部分时候是暗的。
谭啸龙开始一次次地靠近她,努力靠近她,用力靠近她,然后又被她推开,被她拉回。他更努力地靠近她,终于看清一点她的表情。在他们近得不能再近的时刻,楼越伸出手,也扼住了谭啸龙的脖子。他的喉结剧烈地拱动了一番,停止了挣扎。
她一用力,便感觉到谭啸龙在她体内变得无比坚硬。他们在真空的沉默中共享着同样的自由。她可以杀死他,她想,正如他有能力杀死她。
楼越难以置信地看着谭啸龙,嘴唇轻轻颤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口型,辅以眼神,继续传达着指令,模糊而具体:操我,干我,让我死去再活来,让我忘了一切:也就是说,和我相爱。
谭啸龙似乎完全接受到了她的信息,他的眼睛和脸上细微的皱纹战栗起来,一直沿着脊柱往下,风驰电掣传达到了肿胀的器官,好像是那里,又不只是那里,被撑开了更多的罅隙,他们的身体又近了一点——她不知道还可以如此契合,不仅严丝合缝,而且甚至更多,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她已经不知道是谭啸龙进入了她,还是她进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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