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右手把玩着腰间那块乳白色玉牌,大拇指细细摩挲温润玉牌上的“美玉缀罗缨”五字,他脸色平静的无视了林文若与陈牧之的诡异眼神,轻嗅着沉香,目光停留在车内某个壁饰上,突然……有些想某个女子了。
自从了然了自己其实是苏醒了前世记忆与性格的原身后,曾经那些与她和芊儿的点点滴滴,他又产生了一番新的亲历者的感受。
有时候走在路上,不经意间脑海里就闪过了她曾经的如花笑靥。
有时候和文若喝酒,醺醉间,又记起了那日掀开头盖后的红颜。
那几日,枯燥乏味的在灵官殿抄经,除了布局谋划,出神时,脑海里转过最多的是仓央嘉措的诗和她。
这一世,转山转水,不修来生,只为相见。
陈牧之见到赵戎这身打扮,忍不住开口,对林文若道:“子瑜兄怎穿的如此随意,文若,你没有给子瑜兄准备正装吗?”
林文若轻咳一声,刚想开口说他给赵戎准备的那套装扮的价值都够在洛京买套不小的宅子了,可赵戎已经回过了神来抢先开口。
赵戎一脸认真的解释道:“不是说好我来扮上等马吗,之前文若给我准备的那身装束我不太满意,感觉体现不出我高手的身份……”
赵戎停顿一会,继续编道:“现在这身简单的装束就很好,试想一下,等会咱们三人一起上台,你们俩都穿的华贵郑重,对面也是,而台上六人中,只有我是一身素衣,表情淡然,嗯,到时候,谁最可能是高手,大伙应该都一目了然了……我说,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陈牧之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恍然的点头道:“子瑜所言极是,此招甚妙,所道是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越是极致的东西越是反常,而世人皆认为反常必有妖……子瑜兄真乃神人也。”
赵戎扬眉,点了点头,见他已经脑补了这么多,也就不再多言,只是此刻脑海里把害得他不能秀出八块腹肌的罪魁祸首苏小小给千刀万剐了数遍,想着回头怎么去收拾收拾这个主观能动性极强,敢对他“战袍”痛下杀手的小丫头。
林文若闻言一笑,没有说话。
不多时,车队声势浩大的驶入洛京城,在即将出南门之际,赵戎透过车窗,和数万洛京百姓一起,看到了一幕蔚然壮观的景象。
洛京,万丈高空之上,正悬空静立一人,是一位紫衣蟒袍太监,面容苍老,雪白长眉,眼睛微微敛合。
最奇异的是,白眉太监手里此时正一手平端着一只装满清水的青花白瓷碗。
天高风急,却吹不起他一丝衣角,碗内水面也未泛起任何波澜。
忽然,白眉太监双目略微张开,转头望了眼太白山方向,随即将手中瓷碗倾倒,松手后撤。
翻倒的青花白瓷碗悬空而停,碗中清水倾泻而下,但是瞧着只有小小一碗的清水,却越涌越多。
青花白瓷碗如此之小,却仿佛有一条天河藏入其中。
碗水滔滔不绝,一条瀑布洞穿白云,飞流直下。
忽然,瀑布在洛京某处高空仿佛碰撞了地面,遇到了阻碍,不再继续落向人间,而是聚集起来,形成了一粒“水滴”。
赵戎坐在马车内,仰望高空那粒“水滴”,只见从白云间落下的瀑布延绵不绝,椭圆形的“水滴”也越积越大,此时已经高达百丈,洛京城人不管在城内何处,只要仰头即可望见。
最后那粒庞大“水滴”中突然浮现出一幕陌生画面。
是一处被苍松古柏,四面环抱的宏伟古台。
“那是说经台,我们的目的地。”林文若在一旁道。
他见身旁两个伙伴都面露好奇,笑着解释道:“这是终南国皇族所珍藏的一件名为镜花水月白璃碗的法宝产生的异像。此碗是一对,这就是其中一只,另一只此刻应当在太白山说经台,因此眼前这只镜花水月白璃碗产生的水幕可以具现出说经台的图像与声音。”
“十万洛京百姓无需出城,在城内各处皆可观看今日的儒道之辩!”
第七十章 炉心现世
赵戎本以为他应该是今日儒道之辩场上六人之中最有高手风范的。
简素儒衫,笼着袖子,腰佩黑白玉牌,表情淡定,嘴角轻笑,嗯,稍微破坏高手形象的是他那张俊脸,他想着,略微感觉可惜。
可是就算如此,想必也应当是儒道之辩场上六人中最像深藏不漏的高手的。
毕竟是台上最平平无奇的那个……
可是自从赵戎一行人在太白山底下车,穿过拥挤的人群为他们让出的宽阔大道,走大路上山,径自穿过山腰外观,直上山顶,步入说经台,看见了那群冲虚道士拥护着的那个老者后,赵戎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那老者头戴黑色南华巾,身着朴素布衣,表情洽淡,手里握着一串木质流珠,见到他们入场,只瞥了一眼,就眺望起说经台外面的风景,风轻云淡。
这扮相……
糟了,是个高手,赵戎想。
不仅扮相比他像,他还能感到这南华巾老者确实是,因为……这是高手间的默契,错不了了。
赵戎暗道一声。
此时兰溪林氏和冲虚观双方入场时的站位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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