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绰绰的烛火下, 是床榻上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的苏婉宁,虚弱又可怜地蜷缩在一寸被衾之上。
    以往瞧着娉娉婷婷的人瑟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脸颊处除了毫无血色的惨白外, 便是斑驳零碎的泪痕。
    丹蔻拿了软帕替苏婉宁擦拭堕出身子的血肉,那骇人的鲜红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一般,丹蔻只能拿衣袖抹了泪,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却仍是擦不尽这绵绵无尽的血痕。
    她心疼的不得了,刹那间便要放声大哭。
    而苏婉宁也缓缓地睁开了眼, 疲惫又虚弱地说了一句:“和离……和离的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明早让礼哥儿来接我。”
    她决意和离,甚至堕了腹中胎儿的事都不宜在此时告诉父母双亲。母亲身子一向不好, 祖母也病了好些时日, 需得缓上几日才是。
    丹蔻见她在如此情状下仍担心着旁人的处境,立时便哽咽着说:“夫人多顾着些自己吧, 快别想这些事了。”
    苏婉宁阖上沉重的眼皮,说完这一句话后, 的确是没了气力。
    丹蔻和月牙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左右,当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笼进内寝时,月牙便立刻赶去小厨房为苏婉宁熬煮滋补身体的燕窝。
    丹蔻则去二门外让小厮给苏礼送信。
    *
    昨夜邹氏从嬷嬷的嘴里知晓了许湛与邹莺珠纠缠到一起的事后,险些气得双眼一番晕厥了过去。
    她痛骂了一番自己这恬不知耻的内侄女,可回过神来却也知晓是自家儿子太过胡闹荒唐。
    她心里是又气又急,还要打起精神来封锁各房各院的消息,绝不能让许厉铮听见半点风声,否则许湛定会被他活生生地打死。
    “若兰哥儿还在,我何至于要巴着湛哥儿一个人?这孩子也着实太不堪了些。”邹氏摇头叹息道。
    身旁的嬷嬷们连忙为她抚背顺气,并温声安慰道:“太太别急。邱小姐那里倒好打发,只是奴婢们这两日听见了些风言风语,二奶奶似乎知晓了此事,如今她正吵着闹着要与二爷和离呢。”
    自那日苏婉宁狠狠地顶撞了邹氏一通后,邹氏也发了狠,好几日不肯叫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