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宁宴从不曾亲近女子这件事,我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也曾经说过,感情是这世上最无用,最愚蠢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碰。”
凌裴舒转过头浅浅地笑起来,“谁想得到他会遇到你,一点点失去防备,一点点往后退,在他还不曾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瞧出了他的变化,只是寻常世间男女倾慕,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对他来说,却一点都不简单。”
上一辈的噩梦笼罩了他整个幼年,成亲婚姻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洪水猛兽,本该是避而不及的,他有着比旁人更多的挣扎和顾虑,因为他亲眼见证过最坏的情况。
白卿卿默然不语,掌心捧着杯子,眼睛盯着浅色透亮的茶汤,一丝丝波纹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是将我知道的事如实相告而已,他有他的难处,你自然也有你的,且宁宴这个人你也知道,并不需要谁同情,他在淮西这几年,怕也是在跟自己斗争着什么。”
凌裴舒之后便没再说关于宁宴的事情,一直到白卿卿离开,坐在马车上回程了,她才猛然想起,“不对啊,我今日是去干什么的?”
裴大哥跟自己说这些,与他要辞官有什么关系?
不过白卿卿的思绪这会儿也没法专注在其他事情上,她脑子一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小时候的宁宴。
她的阿娘美丽温柔,阿爹更是对她和瑶瑶疼宠有加,自小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爹娘爱着的,甚至有时候因为觉得太理所当然都会注意不到。
白卿卿根本无从代入宁宴的处境,稍稍碰触都心悸到要窒息,那时候小小的宁宴,该有多痛苦?
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心慌,在马车路过门前的时候,白卿卿掀开了帘子,像是想要确认宁宴的无碍,确认他从那段可怕中活下来一样。
她看到了宁宴,仍然站在树下,与她的目光交缠在一块儿。
白卿卿没有让马车停下,隔着车窗一直到看不见后才放下车帘,心口忽然涌上一阵酸楚,垂下头将脸埋在膝盖里。
若是早点遇见宁宴就好了,就能那个时候给他一个抱抱,让他知道他不是没有人喜欢的……
……
从凌裴舒那里回来后,白卿卿的情绪有些低落,没精打采地窝在屋子里,也不制香也不看书,就纯纯地发呆。
长安长兰算是在她身边待下了,白卿卿让紫黛给他们安排妥当,两兄妹很快融了进来。
主要是长兰长得漂亮嘴又甜,谁瞧了都喜欢,长安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勤快利落,每日一大早起身,不声不响地在院子里找个僻静的地方练武,院子里凡事要花力气的活儿他都抢着干,得了不少夸赞。
第602章 明显
长安长兰俩兄妹在白卿卿身边适应得很好,因着他们年纪尚小,院子里的人也很照顾他们,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两人并不一般。
卿馨馆的人来送账本,白卿卿这边正对着呢,外面忽然一阵惊叫,一团黑影闪进来,吓了她一跳。
长兰站在白卿卿身前,隐约能看到她指尖有银色的亮光闪过,白卿卿看清了地上的人,轻轻拍了拍长兰,“没事,是误会。”
长安阴沉着脸站在那人旁边,封锁着所有逃走的可能,“这人刚刚躲在外面偷听。”
里头正跟白卿卿交接的管事满头大汗,急忙解释,“误会,是误会,这是小竹子,东家以前是见过的,在铺子里帮工,上回他爹病了,东家准他休了假又给了他银子,他爹才能捡回一条命,因此他一直想来东家面前亲自给你磕几个头,今日死缠烂打着要跟来,我想着做人也应当感恩,就应下了,只是让他别碍着了正事,他才会躲在旁边等着的。”
小竹子也被吓得不轻,白着脸手都蹭破了也不敢吱声,刚刚自己藏得好好的,有个鬼一样的人出现在他身后,他胆儿险些就吓破了。
白卿卿朝长安点了点头,表示管事说的都是真的,他才收回架势,慢慢地走到旁边角落里,没有存在感地站着。
白卿卿叹气,她方才都没察觉长安什么时候出去的。
长兰过去扶起小竹子,细声细气地给他道歉,又要给他包扎伤口,小竹子受宠若惊,是一点儿怨气都没有。
虽是个小插曲,却让白卿卿院子里的人对这俩兄妹另眼相看,尤其是紫黛,姑娘身边有了这样可靠的人,实在太令人安心了。
……
白卿卿去见过凌裴舒之后几日,宫里忽然来了传召,怀福公主要召见她。
这辈子白卿卿没少入宫,早已驾轻就熟,更衣后带上给怀福公主的香,跟着宫人去了宫中。
白卿卿与怀福的关系很亲厚,三五不时就会来宫里陪她说话闲聊,也是因为如此,当初传言才会平息得那样彻底。
“公主便是不传召,我过两日也是要递帖子的,我近来新得了一种香,正想请公主品鉴呢。”
白卿卿在怀福这里不必拘礼,屋内伺候的宫人也都习惯地退出去。
她拿出香盒,却忽然发现怀福的情绪不对,平日她对香十分感兴趣,今儿却心不在焉,眼里似乎藏着什么。
白卿卿于是放缓了动作,也不急着品鉴了,默默地等着怀福开口告诉她今日召她来的缘由。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怀福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白卿卿:“不是,要品香……”
“公主此刻心不静,不适合品香。”
怀福:“……这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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