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叶一纯声音冰冷,“就算王妃震怒,杀了我,我也不给。”
裴珩轻巧哦了一声,“懂了,你这是要殉情。”
叶一纯:“…………”
“行了,不给就不给,他死了更好,斗玄楼没人带领,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届时全部分散开,寻些普通职位安排,能省我不少事。”裴珩起身,抬手将床榻上低垂的幔帘都拉开,“越是受外伤越不能如此闷着,平时还是得透透气,你看你,大热天你还把脸蒙着,眼睛怎么还搭布?受伤了?”
裴珩忽然抬手一掀,只见布帛下,此时这颗白色的粽子红肿着眼睛,正在默默流泪,将脑袋上包着的纱布都浸湿了。
叶一纯:“……”
裴珩:“………”
将布又默默放下,裴珩全当做没看到的样子,扭头看向门口守着的南横,只见少年郎摸了摸鼻子,对着他使了个歪七扭八的眼色。
很好,看样子是真的受伤很深了。
虽然是自己的下属,虽然他还含着点坏心眼过来看热闹,但毕竟是从西北一路过来,出生入死的半个兄弟,裴珩犹犹豫豫片刻,搬了个小马扎过来安慰。
“其实事情应该也没那么严重,不就是被骗了吗?你看谢岁,他当初还想杀我呢,现在不也过……过得挺好。”裴珩的底气逐渐消失,他咳嗽一声,换了个方向,“你这年纪也一大把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这点小小的……额,小小的矛盾,不然还是放宽心,别太在意。”
“不然在心里多想想他的好?”
裴珩绞尽脑汁的补充,“林道长人我没见过,但你不是说他温文尔雅,光风霁月,玉树临风,为人温柔有耐心吗?”
“放屁!”叶一纯声音沙哑,“此贼两面三刀,心狠手辣,狡诈多疑,诡计多端!屁的君子,全是他装出来的!度厄什么鬼德行我还不知道?!”
“哈,还给人算命?他杀人如麻,满手都粘着血,算命?要人命还差不多!”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叶一纯脸上敷的毛巾掉下来,他难受了太久,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心肝儿是从小到大都不对付的死敌,一想到那日月色下偷偷摸摸的亲吻,还有平日里的照顾和倒贴,他就觉得气的要吐血。
被骗心又骗财的叶大首领,现在恨不能一刀把人戳死。那日在斗玄楼老巢也确实如此干了,他们往死里打了一架,东西乱飞,什么亲手画的护身符,亲手选的小香包,送的玉佩全部丢在了荒山野岭,泡进烂水沟,再用内力碾碎,就像他被欺骗的感情。
林雁也是如此,他亲手选的盲杖,亲手做的防毒药包,还有头顶系着的发带,都尽数在眼前被毁掉。
光是想想,就让他眼前发昏,内息不稳,几欲吐血。
眼看人想着想着,身上的伤口有崩裂的趋势,裴珩连忙劝住,“好的好的,他卑鄙无耻,诡计多端,配不上你。”
“你先休息。”裴珩转头欲走,“其余的事情你都不必管,好好养伤,等度厄死了以后我再过来通知你这件大喜事。”
说完裴珩拔腿就走,还不等他出门,身后就听见叶一纯沙哑的声音快速道:“解药在我药箱从右往左数三排第四个柜子里。”
叶一纯大喘气,然后飞速躺下,将后脑勺对着裴珩,幽幽强调:“我是为了王妃别太伤心。”
裴珩:“………好的,我代谢岁谢谢你。”
“不谢。”叶一纯冷漠:“属下这也是为了王爷您能不再睡书房。记得加月例。”
裴珩:“………”
*
谢岁抬手,给林雁身上的伤口上了一层药,看着狰狞的伤口,眉头紧锁,“师父,你这何必逞强?你不是常说,打架第一要务从来都是逃跑,怎么到你这就硬碰硬了?”
“哪里逞强?”林雁吐血,“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只能刺我几针。”
谢岁看着对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嘴角抽动,这是被扎了几针吗?这是贴脸硬接了一把暴雨梨花针,被扎成刺猬了吧?
林雁身上其实并无太多外伤,虽然被捅了几刀,但危险性不大,最严重的还是毒,他制毒的功夫不比叶一纯,勉强将毒性稳住,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病怏怏躺着,抱着个桶,时不时吐上两口血。
吐的面若金纸,仿佛马上就要驾鹤西去。
“般般呢?”林雁提醒,“他被我寄养在那臭卖药的家里,你一定要接回来。此贼人手上不干净,心眼也多,只怕会拿小孩做筹码。”
“般般在王府,我已经接到身边了。”谢岁苦笑,“我前些日子在王府看见般般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
“这次是被他摆了一道。”林雁咬牙,“好深的心机,在我面前装柔弱,亏我还当他真是个普通的小大夫,朝星阁主,心机深沉,名不虚传。”
“早年同他住对门时我就该知道,他和王府来往那么密切,哪里会是普通人,是我有眼无珠,见色起意,还不如真瞎了。”
说完又吐了一口,谢岁端了个杯子过来给他漱口,“此毒你有没有办法?”
“小小毒药而已,为难不了我多久,过几日再试试新解法,迟早能解开。”林雁擦着嘴边的血,十分淡定,“只是元夕你要多加留意,猎场刺杀一事裴珩必然已经知晓……”
“王爷他并没有恨我。”谢岁端着水碗,语调古井无波,“当然,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总归现在还没对我动手的意思。目前我暂且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师父你还是别关心我了,先想想该怎么解毒才是。”
“小毒而已,咳咳咳……”林雁喷血,“斗玄楼的事交给你安排,我就不去了。叶一纯此人不是善茬,你安排人手时还是需要注意,只怕他们借机撒气,将楼里那些孩子派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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