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齐,鲜少有人知道太子殿下与长乐郡主的事情,知道的人,也都被封口了。”
“为何?”裴寻芳追问道。
“长乐郡主盛名在外,世人皆说,得长乐者得天下,当年李氏奸贼就曾提出,要大齐送长乐郡主前往大庸伪朝和亲,方肯歇战。”
“太子殿下当然极力反对!”
“殿下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个国家的安危,当由君王来承担,岂可用一名女子的牺牲去换取?可惜那时陛下已听不进去。”
“主战方被打压,主和方被提拔,最后,整个大齐因为消极备战被打得只剩一座陪都洛阳,纵然顾家军再神勇,也已经难再扭转局面。”
“太子殿下自刎殉国后,长乐郡主曾来找过顾夫人,她自知难逃厄运,只想保住肚子里孩子,夫人给了她一枚墨玉螭纹韘,正是四爷手上那一枚。”
裴寻芳扣紧指上的螭纹韘,说道:“夏伯既然早已看到,为何不说?”
夏伯道:“四爷鲜少回府,回来后也是独自一人呆着,老身不敢打扰。而且,四爷戴着这枚韘,却未解开这枚韘中的机关,老身便误以为,四爷只是找回了这枚韘,长乐郡主的孩子早亡了。”
“这枚韘有何机关?”裴寻芳问道。
“这是一枚君臣韘,相传由开国国师亲手锻造,整个大齐仅此一枚,此韘看似只有一枚,实则由君韘与臣韘两枚组成,这其中机关,只大齐君主方可解开。”
“君臣韘是洛阳顾家对大齐皇室最忠贞的承诺。持此韘的二人,一君一臣,君为无上君,臣为不二臣,此生不可毁。”
夏伯最后跪地道:“四爷若想验证季公子是否是大齐皇脉,就拿这枚韘去让公子试一试吧。”
裴寻芳整个人僵住了。
而内室里,卧在衾被中的苏陌,放心地阖上眼。
笑了。
第46章 咬痕
裴寻芳未再踏入这间卧房。
仆人们端着新煎的药, 伺候着苏陌服下,又奉上茶水及盘匜为他漱口、净手,收拾妥当后,这才放下帷帐, 一一退下。
这宅子太静了, 光影透过回纹窗棱,静静投射在氍毹上。
或许是刚刚借夏伯之手警告了裴寻芳, 或许是刚服完药, 苏陌一身轻松,很快便觉神思倦懒、昏昏欲睡。
他便想着, 就小睡一会会。
小睡一会会便回不夜宫。
角落里的滴漏在嘀嘀嗒嗒计算着时间, 斑驳的树影将静谧的空间摇碎了。
苏陌很快睡着了。
最先发生改变的是床榻上的寝具。
盖在身上的衾被变成了檀色,床帐变成了霁青色,床头多了个银色铃铛, 铃铛下挂着一张小小的笺子,笺子上隐约写着两个字。
继而是书架上的古玩,墙上的字画,矮榻后的屏风……整个房间在悄无声息改变着,仿若无形之中, 有一支神奇的画笔, 在悄悄涂改着房中的一切。
而苏陌沉睡其中, 毫无察觉。
日头渐渐上移。
当正午阳光照射至树顶的那一刻,滴漏倏地停住了。
即将落入受水壶的水滴, 停在了半空。
苏陌在浅寐中皱起眉,不安地翻了个身。
他本就睡在床边缘, 这一翻身,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一双大手托住了苏陌的脸。
那双手温暖而宽大, 他无声地托着苏陌的脸,轻抚着苏陌的眼、苏陌的唇,像在用手鉴定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睡梦中的苏陌轻哼一声,又翻转了个身,转向床内侧睡去了。
那人双手落了空,弯曲的手指颤抖着。
房间里静得很。
滴漏停住了,窗棱上的树影亦被定格,东窗红日灼灼,西窗一轮明月,一半正午,一半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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