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笑容,“嵇殿主,你说话就是上下嘴皮一碰,如此的轻松写意,但真要是做起事来,却让人感觉不太安稳。”
“宫长老此言何意?”
高大男子眉头皱起,语气转冷,“你我加起来两位宗师,难道还奈何不了区区一个青麟山的宁玄真?”
“就算是元一道还有其他执事长老,我们这艘船上却也有圣教精英,只要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教门七宗之一的青麟山便要迎来灭门之日!”
宫苑便在此时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男子身上,与他对视许久。
她低低叹了口气道,“嵇殿主你要知道,宗师和宗师之间,也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别的不说,就像你这样端坐教内莲台而成的宗师,在元一道主面前根本就只是个花架子,怕是坚持不到十息时间,便要被他活活打死。
即便是我,虽然要比你强,也不一定是宁玄真宗师之后近三十年积累的对手,真要是生死相搏,落败的可能性同样极大。”
“你……”
嵇殿主刚要开口,便又被她直接打断。
宫苑目光灼灼,有如实质,“退一步讲,即便我出手挡住了元一道主,你嵇狩想要在青麟山上肆意杀人,却还须先过了枯坐藏书阁的余婆婆那一关。”
“余婆婆,四十年前曾参与北荒血战的那个老虔婆?”
嵇殿主无声冷笑,“宫长老莫要过于涨他人气势,灭自己人威风,她一个宗师之下的玄感武者,难道还能拦得住我?”
宫苑幽幽叹息,“余婆婆虽是玄感,却并非普通玄感武者可以相比。
四十年前北荒一战,她亲眼看着伴侣为自己断后,惨死在她的面前,原本青麟山的余道子万念俱灰,这才在修行进度上慢了下来。
但你并不知道,后面当她推开玄感那扇大门,这么多年来到底是怎样硬扛的诸般妄念。
真要是正面交锋、生死相搏。
你一个靠着红玉莲台截断妄念才成就的宗师,真不一定会是她这样心若冰冷死灰,意志坚刚如铁的老牌玄感武者对手。”
说到此处,宫苑抬头看了男子一眼,“吾也是没有想到,经过二十多年的隐藏发展,你们这些人啊,竟然自傲自大到了如此程度,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宫苑,你虽为圣教秘法长老,却也管不到我……”
嵇殿主冷哼一声,连话都还未说完,眼前陡然万千银色丝线飞舞,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猛地眯起眼睛,才发现不管是面前的宫苑,还是整艘楼船都已经消失不见。
前后左右,上下四方,只剩下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黑暗。
仿佛置身无尽之夜中,刹那间五感尽失、五音俱丧。
他精神紧绷,极尽感知。
意识陡然一阵晕眩,黑暗却又毫无征兆消失不见。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线光芒,正在眼前迅速绽放。
耳边同时响起阵阵玄音,忽高忽低,忽近忽远。
嵇狩按下心头恐慌,忽然发现秘法长老宫苑的身影,就在光芒最盛处缓缓浮现。
她端坐七彩莲台,身后一座雄伟青山,上书两个大字,名为定玄。
周身银丝环绕舞动,又有大群金背鳞虫,就在莲台左右灵动飞翔,欢快鸣唱。
“这是……”
嵇殿主心神被夺,几乎失去了正常思考反应的能力。
忽然,莲台之上的那道身影低头俯瞰,缓缓张开五指,朝他按了下来。
这一刻银丝静止,鳞虫收翅,所有一切仿佛全部停滞中断。
只剩下那只越来越大的手臂,悄无声息便来到他的面前。
嵇狩顿时如遭雷击,失了魂一般呆立不动。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可怕。
让他想起小时候入山砍柴,与一头吃得满嘴鲜血的猛虎正面遭遇,只差一线便要落入虎口,性命不存。
不,这次的感受还要更加可怕,更加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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