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已经不剩多少油脂与盐粒的碟子浸在菜粥里,拿两根树枝搅和了一下,就呼噜呼噜地喝起浓稠的菜粥来。
庙外平岗上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喧嚣烟火气。
庙内,
阴喜脉灶班一众弟子神色郑重,站在大师兄身后,随着苏午双手结‘心灯印’,同声低诵:“薪火永续!”
苏午仰起脸,凝望着师父的塑像一会儿。
周围的师弟师妹们悄悄红了眼圈。
李珠儿拉着秀秀,闷声打破了这即将别离的沉默:“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能和老道长商量商量,等过了年,破了五再出发去茅山巫吗?”
苏午看了李珠儿一眼,
又垂目去看她拉着的秀秀,温声回应道:“之前本来答应了老道长,只要解决了织锦山的事情后,我便要和他一同出发,如今已经在家里呆了半个月了,
再继续呆在这里,实在说不过去的。
他那边的事情也很急。
我们也不能把别人的恩惠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番话讲过,李珠儿沉默了下来。
苏午朝秀秀招了招手,秀秀迈开步子跑过来,抱住了他垂下来的手臂,他揉了揉秀秀的脑海,转而向众师弟师妹们说道:“我走了之后,你们识字读书也别拉下,每天的修行功课更不能荒废——现在正值乱世,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安身立命的能力。
秀秀年纪还小,我不能长久地教导她,她能否成才,就看你们几个师姐师兄的了。”
众师弟师妹们纷纷点头应声。
苏午还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门外忽然响起了老道长的声音:“秀秀这孩子,我一看就是命格贵重。
将来还得有许多奇遇!
我看你们倒是不必操心她,她是个能成事的!”
老道长一番话,让苏午的心又放下了一些。
他环视周围灶班众人,笑了笑,道:“都哭丧着脸作甚么?我是去帮着老道长办事情去了,却不是死了,你们这副样子,莫非是盼着我此行不顺利,回不来吗?”
“呸呸呸!”
李珠儿被苏午一番话气得脸颊通红,恼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大胆?甚么话都敢乱说,快呸呸呸!方才的话都不作数的!”
青苗亦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苏午,
“好,我不乱说话。
你们也莫要哭丧着脸了。”
苏午再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副笑脸。
他们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苏午也不好再为难他们,他拉着秀秀走出了灶君庙,灶班众人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候,老道长也喝完了一碗菜粥,他把瓷碗放在石碑上,对苏午说道:“且等一等。”
转而走进灶君庙里,
向着李岳山的塑像恭恭敬敬地稽首行礼。
待他行礼过后,一行人走下了山岗。
平岗上的阴喜脉灶庄修筑得已初见规模。
灶庄的诸多房屋都已修筑成形,现下村民们聚集在此,做的却是最繁琐亦最消耗时间的手尾工作。
这座灶庄比初开始规划时却是大了不少,
之所以能大出许多,
盖因苏午将几件得自诡狱巡察张游的唐时古董,零零散散地转卖了出去,筹措了更多资金来修筑这座灶庄,仅仅是这一座正在修筑的灶庄,就几乎盘活了织锦山周边几个垂死的村镇,
百姓们聚集在灶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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