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让二者的混凝效果更好。”林北拎起洗衣粉晃了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洗过衣服,用洗衣粉洗衣服,水特别滑溜。我们把洗衣粉用到这里面,就是看中了它的滑溜,它能让我们打水泥地板不费劲,还能让水泥地板更加平整。”2
他们碎碎念念,时而交头接耳低语,确认彼此记下了分配给自己的那段话,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搅合水泥。
林北基本上不动手,除非他们打水泥地板的手法不对,林北才会动手纠正他们。
沈罗郢、孙八请来了两位族长,他俩挺着麻秸似的腰杆,下巴快戳到天上靠近车间,歪着头视线穿过玻璃瞅车间,看到六人灰头土脸蹲地上干活,林北跟土财主似的对六人指指点点,他俩立刻蹦起来指着林北哇哇喊:“田六爷、姚三爷,你们快过来看呐,要是他六个脖子上拴一条狗链子,这不就是外地人拉着狗链子让他六个像狗一样爬着干活嘛。”
田德文、姚省(xing)书是不赞成田朱福卖厂房的,他俩在观望老秦、老胡,看他俩咋做,结果这俩老东西居然啥反应也没有,跑到东城河钓鱼去了。
都认识了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这俩老东西逼他俩站出来反对,到时候他俩被田朱福埋怨,被镇上没有工作的居民埋怨,他们趁机跑出来当好人,赚取人心。
田德文、姚省书派小辈告诉俩老东西他俩到市里花鸟市场看鸟去了,傍晚他俩各自拎一个鸟笼回来,就听到大伙儿在路上议论田朱福已经卖了厂房,他俩差点气厥过去。
田德文、姚省书一直在家躺着,直到沈罗郢、孙八找他俩,他俩取被他俩厌弃的鸟,隔着鸟笼逗鸟,心情十分好来到厂里。
在路上,他俩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怎么撵外地人滚蛋。
他俩心情肯定不会差。
沈罗郢、孙八的话让他俩的好心情陡然没了,两个老头气的胡子乱颤快步冲进车间。
“六太爷,”田宁野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原来是他六太爷,他半蹲着举着灰铲兴奋喊,“水泥地板已经铺到门口了,林老板没有动手,全是我们六个弄的。”
被气昏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田德文从兜里掏出老花镜,他单手戴上眼镜盯着地面,那么平滑的地面让他眼睛有点不适应,他往上推老花镜揉眼睛,然后努力用浑浊的眼睛看地面:“铺的真好,你六太爷这么大岁数了,头一回见到这么平这么滑的水泥地板。”
姚省书拉开田德文上前一步,看到和玻璃一样平滑的地面,他眼里闪着精光举起鸟笼离开。
“听说三个年轻人来咱这里办厂,我和姚三爷过来看一眼。”田德文冲林北说,“确实是干大事的人。”
说完,他让六个小子跟着林北好好干,就提着鸟笼出去了。
“田六爷、姚三爷,你们就这么走了!”沈罗郢得意的嘴脸再也得意不起来,扭着脖子,侧着身子横着走追两个老头,“唉,不是,你们就这么看着外地人糟践你们的后辈?”
田德文:“老姚,老胡、老秦最近干嘛呢?”
姚省书:“不知道,走,我们到他们家找他们。”
沈罗郢追过去缠着他们,磨着他俩整治林北,最好把林北撵出北沟镇。
生活越来越好了,盖房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族里的小辈学会铺水泥地板的手艺,他们以后肯定不愁吃不愁喝。田德文、姚省书对视一眼,都清楚对方心里的打算,他俩笑着去找老伙计咯,由着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大家都走了,孙八一边回头一边朝外跑。
林北收回瞥门外的视线,继续看他们干活。
铺完第二间车间的水泥地板,即使开着电灯,光线也不够亮,林北喊停工,带他们出门吃饭。
林北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动手打水泥地板,认真教他们,还信任他们。他们没法回报林北,哪里好意思吃饭啊。
林北给六人点好了饭菜,又让王春来给黄益民单独做一份,抽空给黄益民送过去。他离开后厨,就看见田兆兆、姚望抱着水壶往肚子里灌水,林北摸着下巴打量坐着的四人,注意到有人偷偷勒紧裤腰带,林北嘿了一声,走上前敲了敲桌子:“饭菜我给你们点好了。你们必须把我点的饭菜吃完,这是命令。”
田兆兆、姚望:“嗝~”
四人悄摸摸松裤腰带。
林北笑着跑步回淮大上课。
夜里林北跑步回店里睡觉。
第二天,林北跑到镇上吃早饭,走的时候给黄益民带了一份早饭。
林北到厂里,六个少年已经忙活起来了,黄益民正在和一个小伙靠在拖拉机上聊天,林北走过去,递给小伙一个包子。
小伙接过包子闷头就吃。
林北把剩下来的包子一股脑塞给了黄益民,黄益民拿包子吃,才吃一口,小伙已经吃完了包子,黄益民把包子塞嘴里,拿一个包子递给小伙。
小伙摆手,站正整理衣服,露出一口大白牙说:“两位老板好,我叫张帅,今年二十三岁,没有夜盲症,身体硬邦邦的。”他咚咚捶胸口,“我来面试门卫的,希望今天就能上岗。”
“说说你为什么想当门卫?”林北问。
张帅大声说:“我谈了一个对象,她爹妈不同意,我想我有了一份工作,她爹妈或许就同意了。”
“如果你对象爹妈还不同意呢?”黄益民逗他玩。
张帅却当真了,他特别严肃想这个假设。
“你们厂的员工享不享受福利?”他突然开口,紧张地盯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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