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最受折磨的人应该是叶玲,她骤然衰老,仿佛精力和健康都随着爱人生命的流失而渐渐消亡。
林清耀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他和林颂太过相似,就无法彼此理解。
他让叶玲拿来了相册,里面都是小林颂的照片,她两岁以前,基本就是长在他手上的,他和林楹如胶似漆,他也爱着他的第一个孩子,一直爱到了现在。
唯一的不好,就是林诚道不肯让他进入福兴的核心管理层,他太窝囊了,唯有女儿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些温情,她总是一见到他就笑,要亲亲爸爸。
他还记得林颂出生的那个晚上,他等林楹和颂颂睡着后,一个人跑出医院,在街上跑着,是激动,一路给不认识的人发糖果:“我有女儿了!”
但不管亲戚朋友,还是合作对象,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必须要有个儿子的。
丢公职都要生,更何况,他们是生意人,罚个款随便生。
谁也没想到林楹会去世,也没想到林诚道会赶走他,林颂也不要他这个伊爸,所以,林诚道病逝后,他的确是想压一压颂颂。
所有人,叶玲、林屿、林颂,都必须听他话,才能得到好处,尤其是林颂,他必须让她明白,现在当家作主的人是她爹,而不是她伊公。
林清耀静了静,摸着相册上小林颂的小脸,倏地问叶玲:“你说,林颂为什么总怨我?”
叶玲撇了撇嘴:“还能为什么,她小时候被宠坏了,心眼小,又霸道,所有人都必须围着她才行,老话不是说,好男不娶榕城女,她就是个代表!”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林颂,她和林屿也过不上这好日子。
可没她老公,林颂也守不住这些财产。
叶玲又道:“老公,我和小屿都爱你。”
林清耀但笑不语,林颂的确是最像他的。
叶玲心内忧伤,等林清耀睡着后,她给他掖了掖被子。
正巧林屿放学回来,她接过儿子的书包,感慨:“我感觉你爸走了,我们娘俩就完了。”
林屿抿了抿唇,没接话。
“你爸以前做赘婿,受了气,翻身做主人了,就嚣张了,什么财产都给霸占了,现在他生病,又决定还给林颂,那林颂会不会也觉得她受了气,轮到她嚣张了?”
叶玲仿佛已经看到他们娘俩被林颂扫地出门,躲在天桥下要饭的凄凉场景。
林屿看了他妈一眼:“伊妈,你也知道林颂受气?”
叶玲没好气:“咱们三谁没受委屈啊?你爸这人就是脾气大,坏也不坏,哎呀,我也搞不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有你了,我还能咋办?为了你,我也得好好对你爸啊,再说了,他也不容易,为了厂子,拼死拼活工作,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养活这么多人,林颂也是个不知好歹的,自私,你爸也是,在外面女人没断过,要不是我能忍,估计你早有弟弟了……”
林屿听着这些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说:“伊妈,你就是墙头草。”
叶玲:“我墙个屁,我只要你好,其他我谁都不怕!”
……
跟福兴签合同的公司是安达船务,是安达旗下的资产管理公司控股的船务公司,而拖走二号船舶的公司是汉科公司,是这艘船舶最初的登记所有权人,贷款还不上后,安达船务就直接将这艘船挂靠登记到自己公司名下,还取了新名字。
签订修船合同时,林颂没发现这些问题,可能发现了也没用。
林颂也不想管这两个公司之间有什么纠纷。
她看着会议桌的另外两个公司代表人,微笑:“我只想要回福兴修船的两百四十五万八千七百六十五元。”
安达公司的刘经理摊了摊手:“我们好好的船交给你了,现在拿不回来了,小林总,我们还想找你要回丢船的赔偿,梁经理来拉船的时候,可是说的很好听,转头我们的船都被盗了。”
汉科公司的叶经理冷嗤:“刘经理可不要乱讲,警察都说不是盗窃,不是犯罪了,都撤案了,你还在这污蔑我们汉科。”
她又看向林颂:“小林总,我们汉科还怀疑是你们福兴跟安达恶意串通,骗取我们汉科的船和钱,你们这个船舶修理合同是无效的。”
谈到最后,就是两个公司都把矛头指向了林颂。
就是因为船舶所有权有纠纷,汉科现在不可能把船让出来,安达丢了船,也不会再支付修理费。
林颂一整天都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到了下午,要退股的那几个叔伯又来福兴,骂林颂捅的篓子一个比一个大。
他们前不久得知林清耀生病后,怕遭人非议,要好名声,死活不肯在这个时间段转让股权了。
“跟银行关系闹得更差,以后还有银行敢借钱给我们吗?”
“船被偷,员工嫖娼,闹事,下次是不是还要在厂里杀人……”
林颂笑着看他们,憋着一肚子气,正准备等他们讲完,狠狠地怼回去,但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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