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些厌倦了婚姻和孩子,借口堵车,加班,实则在车内躲避家务活的男人一样。
而他也的确幽幽怨怨地隔着玻璃窗瞪她。
林颂的回答也一样:“嗯,应酬。”
“没有喝酒吧。”
“没有,领导不喝。”林颂顿了下,“我们榕城还没有游艇俱乐部。”
周其均虽然从事法律工作,但多少知道一些生意经,他盘算了下,她说的肯定不是只是一个提供聚会地方的俱乐部。
“游艇会?”
林颂深呼吸,带着微腥水汽的空气钻入她的心肺,她说:“对啊。”
她偏过头,看周其均,又是那种明亮的闪耀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野心的人,但在榕城从零开始打造一个国际游艇会,需要毫不遮掩的野心和坚定的信念。
“需要获批一块地,用来建陆地建筑,规划建设水上游艇码头泊位,需要从省内拿到港口经营许可证,再建起专业的服务团队,游艇停泊、租赁、管理养护、代运营,包括水上运动课程学校。”
说来简单,但是从获批一块地开始,就很难了,还要有足够的资金买地、盖房,显然不是福兴能做到的。
周其均“嗯”了一声,涉及到工作,他的话就会多起来。
“很难,但不是完全不可行,一个是现在造船业还处于买方市场,看数据,目前船东先期预付款比例平均不到百分之五,最低才百分之一,订单下挫近百分之七十,最大的民企刚裁员了近万人,天龙曾经年交付16艘船,目前负债近二十亿,破产拍卖,四亿都流拍了。”
林颂知道他的意思,就是目前不会有资金流入造船业。
他继续缓声开口:“但游艇会项目,目前在榕城的确很稀缺,一个项目的筹备时间也很长,在这期间,随时都有可能遇到航运拐点。榕城航海文化发达,又有一百多条内河,旅游政策大概率会倾向‘亲水消费’,游艇产业,内河游船,不过福兴得先造游艇。”
林颂方才静坐在车里的失落感渐渐消失。
她就是想找一个人倾诉,这个人需要懂船舶,同时不要干涉她的主意。
如果伊爸在的话,她早就打电话给他了,但那个号码,已经注销了。
再也听不到在花天酒地的背景音里,他怒斥她异想天开,天天给她擦屁股!
“榕城内河近几年治理得很好,我伊公以前讲,榕城商帮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张真君祖殿,有道头,还有汇潮景观,财源滚滚,商人都爱,那时候上下杭附近都是货船来往,船工很多。”
“你伊公跟你讲了很多事。”
“当然,造船世家继承人都是要从小培养的好不好?”林颂背着手,她想到伊公总开玩笑,说她刚学会走路,最爱模仿兰阿嬷的老太太姿势,就像现在这样,她笑了笑,“学什么都是先学历史,福婆厂的起源,造过的船,榕城的河道桥梁、航运千年变迁,就像大学专业课也是从造船史学起来的一样,你们法律应该也是吧,法制史?”
“嗯。”
周其均可以想见,她有个非常幸福的童年,那种幸福不只是物质上的,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船厂的传承,而是手把手地培养她,希望她能像他打造的船舶那样,无所畏惧地征战星辰大海。
而他就差劲了很多。
脾气冷硬,不阳光,不好相处。
那天和家人看完《无人知晓》后,他想起林颂,她是不是在用她伊公对她的方式,在帮助他。
不仅仅是他不相信爱情能拯救人,她也不信。
但她愿意推他一把,让他自己解开心结。
周其均喉结微动:“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看个电影。”
林颂本想拒绝的,可对上他的眼,怔了怔,她答应了,看在他陪聊了游艇市场的份上。
“什么电影,去现场买票吗?”
周其均说:“去我家。”
“啊?”
“不然去酒店。”他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放心,就看看电影。”
林颂笑意盈盈:“周律师。”
“嗯。”
“你不会想看的是成人电影吧。”
最终还是林厂长“公权私用”,趁着这会食堂关门,溜进了食堂,再把门合上,她在盗版网站上搜到了在线播放资源,两人就坐在食堂餐椅上,看起了电影。
其实电影内容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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