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愣了一下,接着便听到一声轻笑从上方传来。
“小友先请吧。”
那声音不大,在这安静的客栈里更是清晰非常,男人的音色便像是清晨雨后的竹林,闻声令人神清气爽,倦意全无。
可其人语气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听到这人的声音,晏辞也不知怎么了,下意识便听了他的话,于是紧了紧顾笙的身子,抬腿快步往上走去。
那人又十分贴心地往后退了半步。
而就在晏辞途径他身边时,鼻尖缺敏锐地捕捉到一种细微的香味。
这香味来得颇为突然,晏辞正想仔细闻时便消散不见。
他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朝正在下楼的人望去。
降真香。
那人身上熏染了降真香。
乍一闻令人忘俗,再一闻却又消失无踪,仿佛那香气有了灵性,不愿被凡世之人所感。
晏辞一向对香味颇为敏感,此时虽然身体疲惫,可还是微微愕然,忍不住顿住脚回过头。
那人落脚轻盈,没几步便到了楼梯口。
等到他出了阴影,走到烛火照的到的地方,晏辞才发现这人身上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道袍,行走之间衣袂无风自动。
他头上用一根木簪挽着发髻,不像寻常道士那般束的严严实实,挽得也并不仔细,甚至还落下几缕碎发垂在额角,给人感觉便是正经之中带着几分散漫。
晏辞扬了下眉毛。
果然是个道士。
此人步伐轻巧,下了楼梯,然后便像只猫一样,一溜烟钻进了后厨。
晏辞:“...”
...难不成跟自己一样,也是半夜偷吃的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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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客栈里就不像晚上那般清净,反而沸声一片。
晏辞站在门口朝下看去,吃了一惊。
只见堂下都是背着行囊的外来人打扮,此时叽叽喳喳挤坐一堂。
那客栈的小二似乎许久没这么忙碌过,一时之间不太适应,在桌椅之间满头大汗不断穿梭。
晏辞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屋子,发现已经进了新的住客,正在拎着行囊准备进去,而昨晚偶遇的那个道士早已经不知所踪。
那些外地人中有一些一看便是香客打扮的,另一些就是穿着道袍打扮的人,虽然做道士打扮,但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似乎来自不同的地方,晏辞勉强认真听了半晌方能听懂些:
“...道友今年又来啦?”
“可不,贫道又修炼一年,自觉已稍稍窥得长生之术...”
“啊...恭喜道友,说不定时机一到,也能被天子看中...”
“嘘...这事可说不得哈哈...哈哈...”
晏辞终于忍不住问一边的阿三:
“昨日这客栈还冷清得很,怎么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阿三已经在吃第六个馍馍,放下碗回答他的话:
“灵台观开观,这些人都是来凑热闹的。”
“可我记得灵台观不许没有官阶的人去参拜。”
阿三又灌了一碗粥,指着那边桌旁坐着的几个穿着发旧又有点脏兮兮道袍的道士:
“不知道,每年都有道士聚堆来灵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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