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三层,但其实每层高度都是普通楼一倍到两倍,所以这三层楼的高度快有六层楼那么高。
而最上面一层的厢房在胥州众权贵中也是稀缺资源,平时不对外开放,只会留给几个特定的客人。
此时,第三层原本应该和和下面两层一样,围栏旁空无一人。可其中一个厢房前正站着三个人,两个家仆模样的人正簇拥着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人。
而那穿着锦袍的男人正站在雕花围栏前低头朝下看着。
他没有看自己。
他的目光正投在仰躺在血泊里的小哥儿身上。
晏辞这样一抬头,那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缓缓把目光从哥儿的尸体上转到他的身上。
离得很远,可是就在他的目光投过来的瞬间,晏辞后背上陡然生出一丝寒意。
男人眼里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起。如果晏辞能看到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欣赏艺术品般的神色。
这目光若是放在任何其他场景下,人们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善于欣赏周围事物的,高雅而贵气的男子。
但是此情此景下,他欣赏的是躺在血泊里满是伤痕的躯体。
晏辞呼吸微微一滞。
接着,他便看到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
那欣赏的目光深处,缓慢地长出一丝笑意。
第170章
不舒服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一波接一波地涌上心头。
晏辞收回目光。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去的人,但不代表他就会因此无动于衷。
他心理还算强健,但是其他人就不是这样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个哥儿端着一盘茶点从前院走来,就在当他刚刚踏足这里时,眼前血腥的一幕正好落进他的眼底。
随着茶盘坠落和茶碗碎裂的声音,那哥儿捂着嘴不敢置信地退后了几步,接着惊恐地转身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晏辞错愕地看着两个龟奴一路小跑从前院过来。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块折叠起来的厚实的白布,看起来就像裹尸布一般,然后动作娴熟地直接罩住哥儿的全身,将他浑身上下的痕迹尽数掩住。
那白色的布中间瞬间洇上一大团可怖的暗红色。
接着两个龟奴默契地将哥儿的尸体一拢一裹,接着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就这样小跑着去了旁边一个晏辞方才压根没注意到的暗门,身影消失在其中。
若不是那冰冷的石头平台上残留着一大摊血液,将石雕的花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告诉晏辞刚才发生的事不是梦。
否则没人会知道这里刚刚摔死了一个人。
龟奴匆匆离开后,立马有两个婆子上前,手里拎着满满一桶水,“哗”地一声泼到那滩血迹上。
然后便跪在地上,拿着刷子麻利地冲刷起那块台子,接着又用盛了香露的水又清洗了一遍台子。
粘稠的血迹在冷水的冲刷下,顿时化成一滩淡色的污水,顺着平台上石雕的缝隙,一点一点流进一旁的排水渠。
而香露的芬芳掩盖住空气里残留的淡淡血腥味,汇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令晏辞的胃部一阵一阵向上反起胃酸。
整个过程不到半柱香,那哥儿在这里死去的痕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做多余的事,他们的面上皆是习以为常,仿佛这只是最基本的工作。
唯一因为目睹一场死亡而心绪波动的人,感到震撼不可思议的,恰恰是在场中显得最“多余”的晏辞。
这场坠楼到底惊动了一些人。
楼里不少年幼的,还不到接客年龄的哥儿挤在门后,小心地把门拉开一条缝,害怕地看着外面的场景。
也有年龄大一点儿的哥儿,随意看了一眼下方被水打湿的石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转身关紧门。
晏辞握着木质楼梯扶手的手指微微用力,白色指节几乎穿透薄薄的皮肤。
下一刻,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男人快速从门外走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六七的,样貌姣好的哥儿。
他一上来就双手作揖深深朝晏辞鞠了一躬,接着点头哈腰,脸上堆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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