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他在京都的宅邸时,雪后初霁。
这里山大多低矮,灰青色轮廓隐在雾里。
她和他拾阶而上,小贾提着行李走在末尾。
守宅的中年男人沉默寡敛地相迎。
他中等个头,笑纹很深,头发鬓边染霜,恭恭敬敬叫江衍鹤,少爷。
见礼汀拘谨地躲在身后。
江衍鹤轻笑了下,气音短促撩人,说这是乔叔,让她别怕,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住在外室。
还有一个叫仁子的阿姨,晚上会到。
那人把国内的一切尘嚣抛下,看她在雪山上受了委屈。
私奔一样,带来她了京都。
宅邸很大,各处种着小叶紫檀做成的景观树,颜色绮丽。
京都雪很细弱。
傍晚的时候,夕照洒在庭院里,浮光显金。
傍晚,日式纸拉门温雅柔静,窗帘往上一卷,雪色和夕阳皎皎相融。
两人依偎在二楼窗户旁,檐上湿漉漉的雪极薄地覆盖在远处人家,只剩下袅袅的炊烟。
仁子阿姨带了很多新年贺卡过来。
虽说已经临近新年了,按规矩应该在圣诞前夕放进邮筒。
但她还是顺应习俗,让两人在楼上,写下祝福的贺卡,分散送给仆人和小孩。
“写了什么?”
礼汀窝在被炉里,歪着脑袋看江衍鹤,看一眼涂画一点。
手边的橘子清甜微冷。
她吃了好多好多个,把细白的指尖都染上了浅橙色。
礼汀认真地在灯下画那人的轮廓。
她之前只会画火柴小人,可是他静默写字的认真模样太迷人。
在灯下月色雪霁之中观摩他,他胜得过一切的风光。
她画的逐渐细致起来,恨不得可以临摹出他的英隽模样,挂在家里的墙上任人观瞻。
等两人年老的时候,长住旧居。
探视的后辈瞧见他的风姿端仪,夸那时候白发苍苍的她眼光好,也算是与有荣焉。
听见他挂了点笑意,叫自己的名字。
礼汀知道她凝望他发呆,又被人捉住了。
她眼皮一跳,呼吸颤了颤,索性埋进他的怀里撒娇,蹭蹭脸颊:“写贺卡也没有用呀,我想不到,有任何人可以送,我只有你。”
“有我就够了。”他松松地捏了捏她的后颈。
那人写完给佣人和小孩的祝愿。
看见礼汀画的黏黏小人。
于是,他在她的头顶笑,散漫又宠溺,蕴含着浅的无奈。
他单手把她勾过来环在怀里,给他欣赏他之前工整写得贺卡。
长段的日文,礼汀完全看不懂平假和片假名在说什么。
她只能从依稀的汉字中,辨别出一两个。
可他的字实在好看,笔锋勾连之间,遒劲漂亮,有一种古韵。
礼汀凝望他英俊轮廓:“凭什么他们都有,我也要嘛,你也给我写一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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