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是因为丢过孩子,所以才对章长宁看管得这么严格?
“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章长宁深呼一口气,“我这个名字,原本是属于真正的章家三少爷。”
柏续眉心微蹙,“……怎么丢的?”
章长宁摇了摇头,“我知道得不是很详细,偷偷打听了一些,好像是当年请的月嫂出了差错。”
对方带孩子去医院打预防疫苗时,被两个人贩子合力“抢”走了,然后从此就没了踪迹。
“我妈因为这事大受打击,一度患上了抑郁,家里老人的身子也每况愈下。”
“我爸很长一段时间顾不上公司的事务,不断地游走在各个城市、各家儿童福利院,大概是一有点飞吹草动就去找。”
就这么持续了快两年,直到他在福利院看见了不满四岁的章长宁。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我带回家,但我就是很幸运的那个人。”
章长宁眸底蕴出水光,本该早就淡忘在深处的记忆却很清晰,“我记得他蹲下来和我说,愿不愿意喊他一声爸爸?”
“我喊了,然后他就带我回到了章家,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大房子……”
年轻时的章夫人温柔又漂亮,只是一见到他就哭得泣不成声,章老夫妇同样对他关怀备至,每天都变着法地哄他开心。
“还有我大哥,二哥。”
“大哥高高壮壮的,对我特别特别好,我有时候小孩子心性上来了,他都任由我闹,还会主动让我趴在他的背上当‘骑马’。”
虽然还没见过传说中的章家大少爷,但柏续能想象得出那个画面。
他忍不住追问,“那章医生呢?”
“二哥?”
章长宁喊出这个称呼,鼻音软了些,“二哥不好,对我可凶了,他、他一开始还不喜欢我,我爸妈说,我从小到大就是喜欢黏着他。”
哪怕章长叙一直冷言冷语,他都要在对方的身后当跟屁虫。
每天拿到什么好吃的,章长宁都要先让给章长叙吃,就连幼儿园分来的奶油小蛋糕,他都要揣到小书包里带回家、献宝似地拿给章长叙。
结果兔子造型的小蛋糕在书包里颠得一塌糊涂,章长叙没在意,他反倒又先委屈上了。
“直到有一次,我去商家玩,商确言非要带着我爬假山喷泉,害得我从上面摔下来、右手骨折。”
根据佣人的回忆,章长宁那会儿疼得半天都没哭出声,憋得整张脸都快发紫、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
柏续想起商延枭说过商确言小时候的顽皮劲,一点儿都不意外。
章长宁继续回忆,“不过从那次之后,二哥就不烦我了,他大概是自责觉得没看好我,我受伤之后都是他帮着照顾我的。”
当然,也是因为章长宁黏得变本加厉。
吃饭,他只要章长叙喂;衣服,他只要章长叙穿;洗澡,他只要章长叙帮忙;就连晚上睡觉,他都要带着自己的小毯子跑去章长叙的房间
“因为这事,我大哥还郁闷了好一阵儿,说分明是他对我更好,怎么我更喜欢二哥?”
章长宁想到这事,眼眸亮晶晶的,“我说,因为二哥瘦瘦高高更好看。”
柏续陪他饮了一口酒,用轻笑冲淡沉闷的气氛,“你大哥听见这话,估计更郁闷了。”
章长宁眼底的光亮很快又被淡淡的悲伤所取代,“这些年,全家都没有在我面前提及那个丢失的孩子,而在外人的眼中,我就是章家真正的三少爷。”
“柏续,可是我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本来都应该属于另外一个人,是我取代了他的人生、拥有他的家人。”
“每当我想到这事,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愧疚,是忐忑,是于心不安,更是一种隐秘的、无法对外人诉说的那点侥幸。
“章家对我来说,就像是上帝给我格外的礼物,只是这份礼物好像随时会被它回收,而拿到这份礼物的我只能用双手暂时牢牢捧住。”
“不敢乱丢、不敢乱放,更不敢再有……”更多奢求。
柏续察觉出了章长宁的欲言又止,他想起了认识对方后所接触的、经历的种种,内心的猜测越发成了型。
“长宁,之前在新市遇到你那位艺术家朋友,安德鲁。我后来在酒吧阳台吹风,他又主动找我聊过天,他说他曾经追求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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