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邱绿低下头,埋在他耳边问,“会出事吗?”
明玉川摇了摇头。
“崇光门是沈家看守,我日前与他们关系不好,”他手抵住帕子轻咳几声,咳得面色都染上绯色,却越发往邱绿的怀中靠,紧紧拥抱着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邱绿扣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一路,明玉川一直都在修养。
但邱绿知道他醒着。
因他心越发不安,天色越暗,他越是忧心紧迫,偶尔不知为何,还会升起阵阵后悔之意。
暮色四合,马车一路行至荒漠,绕道去崇光门,明玉川对着宫灯看邱绿根本看不明白的地图,他一把掀开车帘,对外质问,“怎么回事?谁许你们绕路的?”
这话说得便夹枪带棒,极为难听。
明玉川鲜少如此说话,他精神极为紧绷,竟是装都没有装了。
“回殿下的话,”路上下车马都是浪费时间,自从上路后,他们对明玉川说话依旧不敢无礼,只要邱绿转述,“方才奴听后面隐隐有声响远远跟随,安全起见,便抄近路绕黄沙去崇光门,不足半个时辰便会出荒沙。”
明玉川手捏着车帘,听邱绿转述完,他一把将竹帘闭合,又升起极为紧绷的闷气来。
“……衣衣。”
邱绿想了想,只将他抱住,他又蜷缩进被褥里,缩在邱绿怀里看着地图一声不吭,马车帘漏出一点空隙,他时刻紧盯着,时不时就要低头看一眼地图。
直到外头,杨荞嚎出一声,“来了来了!看见了!崇光门的守将来接咱们了!”
他累了多日,嚎出的动静就连明玉川都听见了,他坐起身,一把将马车帘掀开往前看去。
邱绿也探出了头。
她视力不是很好,紧紧眯起眼,呐呐道,“人倒是不多……但怎么还都带了旗子?”
只见昏黄暮色间,荒沙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朝她们的方向远远而至,带黄底红字旗帜猎猎飞荡,杨荞激动万分,半点不顾杨家与沈家的不合,“我们在这儿呢!”
他好生激动。
邱绿被逗笑了,转头下意识看向明玉川,却没有望见明玉川的脸上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视线先是紧紧的凝在前方,后面色变得越发苍白,邱绿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色见过这种神情,近乎凝固一般,接着,似人偶面庞节节碎裂,他一把攥住邱绿的手,痛到邱绿吓了一跳。
“不对……停下车马!”
听到他的号令,丰充一把勒紧缰绳,明玉川掀开马车帘,“丰充!把杨荞拉下马!”
“……是!”
杨荞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丰充一把拉下车马,正不知这疯子犯的什么病,明玉川已经忍住腿脚疼痛踩上杨荞的骏马,提拽着邱绿将其拖上马就往反方向疾驰而去。
丰充跟孟娘更是行囊都不要了,丰充孔武有力,转身扯住杨荞,杨荞却不依,他的腿脚在荒漠地上划出长且深的痕迹,自觉狼狈,越发气怒,“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搭箭拉弓,竟有箭矢朝他们的方向直直射来,“叛党明玉川与其亲眷!杨家叛徒杨荞!还不速速止步投降!”
“屠叛党明玉川与其亲眷!杨家杨荞!”
“什么……”杨荞面色惨白,他不知缘由,却拼了命的要翻身上马,余光之间,他看见人群里杨殷的身影,他朝着杨殷大喊,“你们什么意思!谁是叛党!谁是叛徒!杨殷!你什么意思!”
杨殷常梳的高马尾在荒漠霞光之间随风飞荡,少年的回应,是沉默对杨荞搭箭拉弓。
对面竟有宫内寺人,对杨荞义愤填膺。
“杨荞背弃杨家!自明玉川住入金云台开始便时常有私下往来!居心叵测!实乃江山祸患!天子待尔等关怀备至!谁知尔等豺狼虎豹!竟出金云台后再次凑齐到一处谋图造反!”
“你放屁!”杨荞衣襟散乱,浑身上下光鲜不见,他脖子被丰充的手勒的通红,哪怕丰充要他闭嘴,他也不甘,他不可置信,“是天子要我去金云台送礼的!杨殷!你没良心!你该死!你们让我一个人死换你们安宁!你们都该死!”
事发忽然,但他怎会不知其中关窍。
他便说他受天子多日冷待,怎么偏偏送惠玉王回封地的人选没有挑其他武将,而是选了手无寸铁的他!
杨荞紧紧咬下牙根,只见箭矢如雨般落下,骏马疾驰而过,杨荞却是手往上死死一拽,将丰充直接给推了下去,孟娘尖叫一声,杨荞掐紧孟娘的脖颈,拽紧缰绳,一张清俊面庞几近扭曲,“贱奴闭嘴!”
“丰充!”
邱绿时刻望着后面的动静,她在明玉川的臂弯里望见丰充被杨荞推下马,近乎目眦欲裂,吓得再不会说别的,“丰充——!”
“不必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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