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霓裳铁衣曲 第15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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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刚刚已经看过那家伙骑的马了,马的膘很肥,如果是从周留城过来的,马肯定已经瘦的很了!”
“百济狗贼!”顾慈航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上面的碗筷跳了起来:“空欢喜一场!”
“顾七莫恼,照我看朝廷有使臣来新罗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为何这么说?”顾慈航又惊又喜的问道。
“很简单?你们想想,朝廷有使臣来新罗可是大事,是瞒不了多久的,说不定我们从其他渠道已经得了消息,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也太容易被拆穿了。若是换了我,要么在其他旁枝末节上撒谎,要么隐瞒部分事实,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假话!”
“不错!”
“三郎说的是!”
王文佐的分析顿时引起了一片赞同声,屋内的气氛顿时活络了起来,显然对于这些人来说,母国的使臣是唯一的指望了。
“这厮故意哄骗我们,着实可恨,且让我去好好拷打一番,让他晓得我们的厉害!”元骜烈大声道,他祖上本是北魏宗室,高齐篡魏时屠杀宗室,其先祖隐姓埋名逃到了易州,北周灭齐后才改回原姓,为人最是悍勇鲁莽。
“我已经让桑丘去拷问了,元十三你手太重,把人打死了就麻烦了!”王文佐沉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这厮到底隐瞒了什么,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元十三、顾七你们两个各带十个骑兵,一个向西、一个向南,出去四十里,看看周围有没有动静!”
元骜烈与顾慈航交换了一下眼色,齐声道:“遵命!”
“下一个!”
厨子用大木勺敲打着饭桶,对着队伍大声喊道。
队伍很长,仅仅目光所及之处就不下三百人,后面还有更多人,而这样的队伍一共有五条。黑齿常之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父亲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有多少双手,就有多少张嘴!”是呀,身为一个将军踏上战场之前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击败敌人,而是怎么填饱手下的那一张张嘴,否则在被敌人打败之前,就会被身后的无数张嘴吞噬。
在得到周留城派来的求援信之后,黑齿常之就下定决心发动这次军事行动,解决掉那只一直在背后叮咬的小跳蚤。唐国使臣的出现给他带来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百济形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变好还是变坏呢?他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
“常之,什么时候出发?”沙咤相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明天早上,如果天气不错的话!”黑齿常之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空:“时间很宝贵!”
“应该说粮食很宝贵!”沙咤相如冷哼了一声,向窗外正在进餐的人群抬了抬下巴:“这么吃下去,我们的粮仓就要见底了!”
黑齿常之笑了笑,没有说话,沙咤相如说出了他想说而又没有说出口的,是呀,战争很可怕,但饥荒却更可怕,相比起活活饿死,死于刀剑之下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幸福了。
第44章 踏雪
“常之,你有没有听说过!”沙咤相如压低了嗓门:“一个风声,关于左右将军的!”
“什么风声?”
“福信公这次求援,其实是想把道琛法师引到周留城,然后杀了他,吞并他的军队!”
黑齿常之深深的看了好友一眼,沉默了半响,然后道:“福信公应该不会如此不智吧?”
“这也不能说不智吧!”沙咤相如意味深长的笑道:“力分则弱嘛!总比眼下两强并立,互不服气好吧?”
“唐人乃当世大国,当初渡海而来,两战两胜直逼都城,先王自缚而降,其国力之盛,兵势之强,非人力所能及。之所以能有今日这番局面,还不是因为因为唐人多行诛杀,不施仁德,人心思故罢了!但人心易散而难聚,道琛法师有首义之功,若无罪而被杀,又有何人不可杀?不能杀?人心一散,就算是韩白复生,孙吴再世恐怕也束手无策了,何况福信公?”
“你说的也有道理!”沙咤相如笑道:“不过这就并非你我能够置喙得了!”
“是呀!”黑齿常之叹了口气:“所以在回师之前,我想给唐军一点颜色看看,至少让他们知晓我百济并非无人!”说到这里,他向窗外望去,双目闪过一丝寒光。
细密的雪粒打在王文佐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踢了踢马腹,驱使坐骑越过前面干涸的溪流,回头看着行进间的军队。在风雪中,士兵们扯紧斗篷的兜帽,雪落在他们头和肩膀上,白茫茫的一片,就仿佛道路两旁的田地。王文佐相信绝大部分人都在思念着村子里的炉火、茅屋和热乎的饭菜,而现在他们只有寒风、雪和冰冷的干粮。
“三郎,雪越下越大了!”元骜烈凑近了道。
“这是好事,这样敌人就不会有防备!”
“可如果情报有误呢?如果那家伙在撒谎,敌军的存粮不在……”“没有什么如果!”王文佐的声音就好像雪一般冷:“在行军和战斗中我是你们的军主,而你是我的部下,你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回到你的部下那儿去!”
元骜烈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调转马头向队伍的后方跑去。王文佐看了一眼朋友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温情,但转眼就消失了,用力抽了一下马鞭,高声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天黑前必须赶到柴川栅!”
柴川栅,次日上午。
山丘自柴川边的浅滩陡然升起,孤立而又突兀,数里之外就能看到土丘坡上的柴川栅,由于山丘好像一只攥紧的拳头,所以当地人又称其为拳头城。这个绰号还真的名副其实,王文佐心中暗想,整座土丘屹立于河川和杂木林间,洁白的雪坡上依稀可见棕色的乱石。
“百济人的军粮就囤积在这里吗?”王文佐指着远处的城寨问道。
高岩抬起头,他的右眼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那是拷打后留下的痕迹,他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答道:“是的,这一带的村寨中,除了真岘城城,这里的存粮就最多了,至少有两三万石,都是最近调配来为出兵准备的!”
“很好,如果你没有撒谎,我会重重赏你的!”王文佐挥了挥手,让人把高岩押下去,对众人道:“这里很冷,太阳下山后会更冷,我希望天黑前能够到敌人的寨里烤火!”
号角声响起,柴川栅因之而沸腾,由于占据方圆十几里的制高点的缘故,几乎在王文佐发出命令的同时,柴川栅的瞭望哨就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他们吹响号角,男人们拿起武器,登上围墙,凝视着正在缓慢靠近的敌人,吐出的空气凝结成一片片白雾,一时间连北风都停止呼啸。女人和老人们侧耳倾听,有婴儿大声啼哭,旋即便被母亲的乳头堵住嘴,刹那间,似乎整个柴川寨都屏住呼吸,恐惧着即将到来的答案。
“桑丘,你去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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