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喝一杯?”王文佐有些讶异的问道。
“是呀,你坐在殿上酒足饭饱,我和老师在下头可是又累又饿,请我吃点喝点不是应该的吗?”
王文佐听得哭笑不得,他细问才知道东宫的后厨忙着招待贵客,对这些前来表演的教坊中人的招待就忙不过来了,只丢了几块干饼、酸汤便打发了。方才阿蛮气不过就没有吃,想出来透透气,却想不到遇到出来方便的王文佐。
“若是在外头倒是简单,可这是在东宫,我也只是众多的客人之一!”王文佐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左右,咬了咬牙道:“要不你在这里捎等,我进去拿些酒食出来!”
“行,只是要多拿些,也给我师父带点!”
王文佐进殿回到自己的几案旁,却发现金仁问已经不见了,想必是临时有事了,他也懒得管那么多,朝一旁的侍女要了两只银盘,在上头胡乱装了些菜肴胡饼,用袖子一罩便拿出去了,到了约定的地方便低声喊道:“阿蛮,阿蛮,我回来了!”
“你回来的倒快!哇!这么多好吃的,清凉臛、驼峰炙都有,今日倒是托你的福了!”阿蛮顾不得那么多,便用手抓着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那驼峰炙我还没吃过,只是半年前柳老爷府里宴请宾客,远远的看了一眼!”
王文佐没好气的答道:“没吃过你就专心吃,别说话,小心噎着了!”
小蛮应该是真饿着了,她手上那只银盘上堆尖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了起来,王文佐将另外一只装满食物的银盘放在一盘的石栏杆上,看着女孩大口进食,女孩感觉到王文佐的目光,脸色微红,狠狠的瞪了王文佐一眼,美人娇嗔薄怒,分外诱人。
“阿蛮,阿蛮,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躲在这个地方,叫师父好找!”
王文佐后退了半步,将自己隐藏在斗拱洒下的阴影之中,一个男人正朝着这边边走边跑过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中等身材,圆领短袍下是宽厚的肩膀,连鬓的胡须,紫面庞,高鼻梁,宽嘴巴,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手臂,王文佐注意到他下垂的手臂几乎挨到了膝盖。
“难道这就是古书中常说的手长过膝?”王文佐心中暗想。
“师父是你呀!”阿蛮有些惊慌的想要收起银盘,但却不知道应该藏到哪里去,急中生智道:“师父,你也饿了吧!阿蛮这里有不少好吃了,你也吃点吧!”
“银盘子!驼峰炙!”来人看清阿蛮手中的盘子,脸色大变:“阿蛮,你疯了吗?竟然敢去偷东宫殿下的东西,这可是要牵连大伙儿,要定死罪的!”
“师父,阿蛮没有偷东宫殿下的东西呀!”
“那这银盘子和驼峰炙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是东宫殿下宴请宾客才会有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一个朋友给我的,就是那个说可以送我回新罗的朋友!”
“胡说,这可是大兴宫,你怎么会有朋友在这里?快说实话,不然大伙儿都得被你害死!”那男子此时声音里已经隐含有哭音,显然已经快要急疯了。王文佐眼见得自己再等下去是不成了,便低咳了一声:“阿蛮没有骗你,她没有偷窃东宫的东西,这银盘子和食物都是我拿给她的!”
那汉子闻声后退了半步,便将阿蛮挡在了身后,右手下意识的向腰间摸去,待看到王文佐身着官袍,脸色未变,赶忙敛衽下拜道:“小民拜见郎君!”
“你便是阿蛮的剑术老师吧?”王文佐右手虚托:“是叫曹将军对吗?”
第297章 哭声
“小民是叫曹文宗,什么将军都是旁人胡乱叫的,当不真的!”曹文宗脸色微红,赶忙解释道,他见王文佐能够出席东宫太子的除夕宴会,显然官职不低,自己这外号对方若是较真起来,便是一番祸事。
“阿蛮的剑术我是见过的,着实了得!”王文佐笑道:“你是他的老师,自然更是出色,一个将军倒也当得起!”
“小民不敢!”曹文宗见王文佐并无追究之意,暗自松了口气:“不过是些玩乐之术,当不得郎君赞赏!”
“师父,您看!”阿蛮将放在栏杆上的另一个银盘拿了过来:“您方才还不是抱怨饼味寡淡,入不得口吗?这些都是那些殿上人吃的,给您吃个够!”
曹文宗听到弟子揭了自己的老底,脸色大变,赶忙斥责道:“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说饼味寡淡,入不得口了!”
“曹将军!”王文佐笑道:“今日东宫殿下殿上有两百余人,想必厨房有些忙不过来了,所以慢待了你们。盘子里这些东西都是我临时找宫女要的,都是我没有动过的,你可以放心食用!”
“郎君叫我曹文宗便是,将军二字曹某当不起!”曹文宗苦笑一声:“至于郎君动过与否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曹某人是乐户,您是朝廷命官,东宫殿上宾客,能吃您的残羹剩饭便是曹某的福气了!”
“你是乐户?”王文佐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人,他倒也知道方才在殿中表演的多半是朝廷乐户,但剑舞毕竟与其他歌舞不同,而且从阿蛮的表演来看,这曹文宗会的恐怕不仅仅是表演性的剑舞,而是有实战性的剑术。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身份低下的乐户呢?
“不错!”曹文宗叹了口气:“让您见笑了!”
“乐户便乐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饿了要吃渴了要喝!”王文佐笑道:“你还是快些吃,不然盘子里的东西就都凉透了!”
“小民遵命!”曹文宗也是着实饿的紧了,一开始只是想敷衍两口,可看王文佐不像是会怪罪的样子,盘子里的食物又着实可口,便越吃越快,不一会儿便将银盘里的东西一扫而空,将盘子放在地上,向王文佐拜了拜:“多谢郎君赐食!”
“无妨,你这几日照顾小蛮,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这就权当是我的谢礼!”王文佐弯腰捡起银盘,正准备回到殿上,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声音,侧耳细听却像是女子的哭泣声。
“诶!二位听听,那边好像有女子的哭声!”王文佐指着哭声来处问道。
“还真是女子的哭声!”小蛮侧耳听了听:“真奇怪,今天不是除夕吗?除旧迎新的好日子怎么还会有人哭的这么惨?”
“这倒也不奇怪!”曹文宗向哭声来处看了看:“哭声来处是掖庭宫,那种地方可有的是伤心人呀!”
“掖庭宫?那是什么地方?”小蛮不解的问道。
曹文宗看了一眼王文佐,才小心的答道:“这掖庭宫是看押宫中有罪女子的地方,对于那里的人来说,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都是穷途末路,哪里还有什么除夕不除夕的!”
“有罪女子?”阿蛮问道:“这皇宫之中怎么会有人犯罪?”
“皇宫之中为何不会有人犯罪!”王文佐冷笑了一声:“罢了,阿蛮你把盘子给我,这是东宫的餐具,我还得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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