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世宗陛下”,卫夫人坦坦荡荡地接过酒杯。
雅量是名士的基本素养,故而姿态端秀,一饮而尽,转瞬又道:“不过冠军侯你也不必难过,人事有代谢,数百年光阴阻隔断传很正常,我们卫家才是难得一见的奇葩异数。”
卫青扶额,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霍去病目光幽幽地看了自家陛下一眼,眸中含义难明。
刘彻虽觉得有点冤,这事责任真不在他,但他这段时间背的锅已经足够多了,所以还是下意识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眼瞅着这话题就一直在高危区域打转,似乎出不去了,他只得努力自救,重新又把话锋瞄准了卫玠身上。
此刻恰好卫玠服药的时间到了,暂时被人带了下去,刘彻望着他衣袂飘飘的纤细背影,连忙追问:“朕看卫玠似乎身体很不好,究竟怎么回事?”
卫夫人蛾眉轻蹙,含了一缕轻云黯黯的愁意:“幼时便体弱多病,合该静养,不可劳神。争料后来又遭逢乱世,孤身流离,亲友丧尽,夫人也病逝,乍悲剧恸,难免光景日下。”
刘彻仔细品了品这番话,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就是说,他缺少家人的关爱?”
卫夫人觉得这么理解没毛病:“是的。”
结果下一秒,卫夫人就发现自己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她环顾四周,只见刘彻,同在宴席上的卫子夫、平阳公主,还有那头的卫青、霍去病,都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可以称之为跃跃欲试的神情。
大概就是,“你放心吧,这就安排上,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关怀!”
在座的几位,都可以算是卫玠各种沾亲带故的直系祖宗了。
一个人若是美到卫玠这等程度,他的杀伤力便是不分年龄的,落在长辈眼中,那更是杀伤力加加加。
你或许会对一场破碎无动于衷,但如果你亲眼见过一场最璀璨的美好盛放,万分惊艳,世之所无,他与你血脉相连,命运相牵,又终将如朝露烟月般消逝无痕,你又怎能不为之揪心,想要竭尽所能去挽留。
便是路人都是为了卫玠的病情担忧,因他的离世而哭泣,何况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