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面无表情却怎么都止不住眼泪的青梨叹了口气,扯了张纸巾想要帮她擦擦眼泪,却一指头戳在了她的眼角,刺激得她颤抖着睫毛闭了闭眼睛,流出了更多的泪水,让她灰色的眼睛变得像是一块沉在河底的粗糙石头,毫无神采。
辛哥塔的手指蜷曲了一下,他克制地摩挲了一下青梨的额角,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手。
眼前的青梨好像一块上了色彩又被放在沙漠中风干变灰的雕塑,了无生气,若是没有椅背撑着,可能会直接跪倒在地,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好久,还是青梨先张口,她语气平静,眼泪涌进双唇,让她的话也变得酸苦,“再有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去喀麦隆前,我去店里定制了一枚戒指。”
她茫然搓着自己左手的订婚戒指,“我听人家说戒指是要互相赠予的,所以我想我应该给他买一枚,我还在戒圈里刻了我和他的名字的首字母和爱心的图案,虽然很土,但我觉得他一定会喜欢的。”
青梨的声音开始颤抖,变得嘶哑,“我甚至还想过他收到这枚戒指时的反应。”
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送出了,她甚至想要把自己手上的这枚戒指拿下来。
“他会高兴的。”辛哥塔低声道,即使不愿意,他也必须承认,即便有过激有欺骗,岳峙对青梨的感情是真的,但爱情是不能用欺骗来巩固的。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青梨看了看自己手机上岳峙打得好几个未接,撑着床边缓缓站起身,“我该走了。”她哑着嗓子说。
辛哥塔看着她,“去哪里?”
青梨摇摇头,没说话,他不会告诉辛哥塔,不会告诉任何人,之后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她不会再连累别人了。
“青梨,你不要冲动。”辛哥塔想劝她,但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
因为青梨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再见了,辛哥塔,我不会再过来了。”说完她拿过辛哥塔手里的手机,转身离开了。
医院明亮的走廊下,她的影子是昏暗的,被白炽灯镀上了一层冷色调的光,除了她和她的影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医院楼下,她遇到了因为联络不上她,所以找到医院来的岳峙。
岳峙看到她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问,“发生什么了,怎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担心什么?”青梨抬头看他。
岳峙一窒,语气软了下来,“李潮科这次没得逞,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又发疯,我是怕他对你不利。”
青梨深深地看着他,像是要分辨这句话的真假,可岳峙实在太过温柔,眼神太过深情,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她除了爱什么也看不到。
“回去吧,我好累。”她靠在岳峙怀里道。
岳峙眉毛跳动了一下,心跳快了几分,这么多天,这是青梨第一次示好服软,他都快忘了这种感觉,比回忆中还要美好。
“嗯,我们这就回去。”岳峙拥着青梨上了车。
回到庄园,青梨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主动跟着岳峙上了三楼。
岳峙再次将她搂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亲了好几下,“辛哥塔一好起来,你对我也好了,他这么重要,我会吃醋的。”
“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医院了。”青梨说。
“真的?为什么。”岳峙本来抱着她坐在沙发上,闻言背都挺直了,低头去看她的脸。
青梨闭上眼,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躲开了他探究的眼神,“你不是说我去了也没用,我觉得挺对的,之后他好好复健就行。”
“那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岳峙心情不错,打圈绕着青梨的头发。
“再有几天就是你三十四岁的生日,你有什么愿望吗?”青梨忽然问。
她其实送过岳峙很多东西,只要她想,不需要生日或者节日这样的彩头也可以送,她对价值的感知也因为对社会规则认知的不足而显得有些奇怪,贵重的有几十万美元的手表,便宜的甚至有她成绩最好的一张射击练习的靶纸。
“你不说我都忘了,到时候就在基地过过算了,把基地的大家都叫来,开个派对就行。”岳峙说着想了想,笑着说,“如果许愿的话,那就希望明年我三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你能成为岳太太。”
他把青梨推开了一点,眼神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青梨看着眼前清俊温雅的脸庞,学着他惯常的样子用手描摹着他的眉眼,心痛得呼吸困难,就好像被刀扎穿了肺,每一次呼吸都有汩汩鲜血涌出来。
她想说生日愿望从来都不会实现的,可她最后也只是俯下身吻住了岳峙的双唇。
当爱情不再纯粹澄澈的时候,浑浊的欲望也能让男女相拥在一起。
之后的几天青梨都没有离开庄园,她每天目送岳峙去上班,然后在大门等着对方下班。
她也没有去基地训练,像是进入了怠惰期一样,每天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去花园转转,她还去过两次植物园,就是为了看看那些梨树,可是梨花还是没有开。
岳峙自然察觉了他的异样,但之前梁津说过,□□的事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觉得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也没有多问。
八月十五号,岳峙三十四岁的生日,岳氏的官网发了祝福,公司发了福利,他没有像去年订婚宴那样大办,按照原定计划在庄园里开了个小party。
大家都送了自己的礼物,贵重的有名表珠宝,其他的也有一些一言难尽的东西,比如黑皮送了他一个几千块的花瓶,里面插着好几根鸵鸟羽毛,是他去非洲的时候亲手撸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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