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四,他前往祠堂祭拜父兄后,朝大门去。
一路上,都刻意慢着。
在等她。
一夜清醒未眠,卫陵都在想这最后一次,她会不会来送他。
战事不知何时结束,他也不知何时回京。
到时,她恐怕已经嫁给许执,不会再住在公府。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能见她。
好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来送他了。
喜悦骤然涌上心头。
她也知道,这兴许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月色下,随着摇曳渐近的裙衫,她来到他面前。
“我来送你。”
她的声音很轻。
卫陵甚至来不及将她的面容看清楚,就见她低下了头。
他只能低应了声,提灯照亮前路。
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些怕他了,也不敢再看他。
涩苦漫涌。
卫陵想,是和从前的他不同了,是吗?
一路慢行,卫陵都在想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却只能说些非出他愿的话。
只有静默。
到大门时,卫陵才将手中灯递给她,也是最后一次看她。
灯火中,她抬眸道:“三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卫陵低头,望进她澄澈的明眸。
那刻,她眼中又只有他一人了。
和从前一样,也当真正是最后一次。
将眼前这张面镌映心中,他不由地笑了,点头道:“好。”
不能再说更多。
他只能从哽咽吞痛的喉间,再平静不过地道一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扬鞭离去时,卫陵想回头再看她一眼,到底没有。
但卫陵未曾料到许执会提出退婚。
入了北疆,数不尽的军务,以及从京城传来的各种变故,太子愈加式微,让他忙地无暇分身,几近被曾经那些极厌恶的诡诈阴谋淹没,半刻得不到喘息。
直到一日深夜,卫陵收到一封从京城来的书信。
夜风呼啸,孤灯在侧。
卫陵将上面的字反复看了无数次,薄薄的一张信纸边角被揉皱碾碎。
那刹,他恨不得回京将许执剁了。
可沉压在肩上的负担,令他不能离开北疆。
但想让许执好过,他不会容许。
愤怒之后,卫陵听着营帐外的刀枪兵训声,禁不住想起许执这样的人,绝不会冒着风险转投六皇子……
有些事,分明有所预知,却不能接着往下想,只会更觉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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