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公府,自己的院子,才听到阿墨从哪儿来的小报,今日的潇水诗会上,姜嫣得了魁首,与陆松同游。
但那时他腿疼的厉害。
“滚出去,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阿墨滚出去没一会,又滚回来,说:“表姑娘来看三爷您了。”
“我好得很,让她走!”
他恼火地忍受疼痛。
寻她的路途颠簸,腿受雨淋,肿胀不堪,似欲断掉,到回来才察觉出。
便是在这刻,他发现了一件事,自己还从未为一个姑娘做到这个地步。
即便是姜嫣,他也不曾。
去年七月的赏荷宴,因王颐之死,他躲在藕花深处的一条小船里,酩酊饮醉,不想那群贵女乘舟游玩,闯入进来。
而当时,姜嫣坐在船头,怀里一捧荷,他最先看到。
将近半年,他是对她各种殷勤,但至那回梅林,听到那番折损他的话,心里愤然,他已不作多想。
他生来锦衣玉食,想要什么没有?何至卑微轻贱到去讨好人。
在这世上,谁也不能让他自伤。
表妹,也不能够。
他怎么会看不懂她,每回望向他时,眼里流露出的爱慕。
与那些想要嫁给他,以图权势的贵门女子;与那些想要从他身上,搜刮钱财的青楼女子一样。
甚至有一些女子的眼神,比她的更动人。
三番两次,他可以对她好。
但因她住在公府,暂算卫家的人,年纪又比他小些,还长得好看,性子乖软,他便当她与卫虞妹妹一般。
可是从何时起,哪里不对劲起来。
疼痛一阵阵地从腿膝传来,他一遍遍地回溯两人屈指可数的见面,却记不大清了。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
他不会牢记每一日发生的事,更甚过一日忘一日,及时行乐,方是他心里的道。
当晚,他腿疼地没睡着。
天亮了,一整日,破空苑人来人往,独她没来看他。
他为何躺到现在,她不知?
没良心的。
紧跟着混乱的思绪,他愈加烦,不明自己对她到底是何种心思。
自姜嫣之后,他只会更慎重地考虑此事。
当时的他,自然想到两人的家世,若按俗世言论,全然不配。但他并不多思,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喜欢,便没什么能比之更重要的。
半个月后,传出姜嫣与陆松定亲的消息。
他听过一耳,到底有些落寞,并非难过,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不由再想起王颐来。
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不是他杀害,但是他没拉住,才会掉落坑洞,尸骨无存。
下月初三,是其祭日。
仍然记得在那一片黑暗里,他的无能为力。
入夜之后,他坐在池畔,独自喝酒。
她不知哪时来的,等他回神,就见她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来,直到跟前,却不敢更靠近。
“三表哥。”
她轻声唤他,有些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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