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毓与元嬷嬷赶到春月庭院门时,想到小儿子说的混话,都有些难以前行。
但到底走了进去。
青坠见到国公夫人,忙不迭跪倒在廊下。
杨毓俯视她一眼,先进屋去。
自姑娘回来,一直躺在床上,朝向里面,问话也不说。
蓉娘担忧整夜,但瞧她那般,还有身上的青紫伤痕,不敢再问。想到夫人离世前的交代,又生气又难过地陪坐床畔,难免掉下泪来。
透过半开的疏窗,看到过来的两人,赶紧蘸干泪水,轻步朝外去。
杨毓见到蓉娘不虞的神色,似在问罪,心里有愧,先缓声道:“我去看看曦珠。”
蓉娘哪里能阻,声调却是冷的。
“她受得委屈,回来后连与我都没说话。”
杨毓更觉羞愧,为自己的儿子。
她绕过须弥式独扇插屏,走进内室,便见缥碧色的纱帐内,静卧着一个纤弱的影。
荼白的裙尾曳垂床沿,微卷的乌发落在素色被褥上,背对着枕在床上,身形单薄可怜。
杨毓慢步走过去,坐在蓉娘适才坐的圆凳上,还未开口,已先看到瓷白后颈上,被闷热天气沁出的细汗里,那些斑青的痕迹。
还有一处,似被利器划伤,拉出一条长线,直往衣襟里侧。
她霎时心疼起来,记起玉莲给她写的那封绝笔信,让她好好照顾曦珠。
可如今,却是她那小儿子造下的孽!
“曦珠,转头来让姨母看看。”
杨毓抚上她纤细的肩,轻柔地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却没有转身,仍在缄默。
昨日窗外大雨,树影灰暗狂摇,隐约雷鸣。
屋内暗蓝帐内,光芒微弱,她抑制不住地想要他,可他忍地眼睛充血,强压着自己的欲,只埋首帮她。
她难捱地勾缠他,他却忍耐地连衣裳都没脱。
她还记得。
便在那时,她告诉了他前世的那些事。
也记得最后他抱她去沐浴时,那声低低的“对不起。”
他以为她睡着了,但她还有那么一丝清醒在。
曦珠清楚身后的姨母都看见了什么。
其实是她想要的卫陵,但她知道不能说。
她得配合卫陵,演好这场戏。
她不想落到秦家。
“你以为卫家对你多好?过去的一世便算了,这世,我不过提了结亲的事,再让我的岳丈去与卫旷说两句话,卫旷和杨毓便有些意动了,不若你能来我秦府的宴请,落了我的陷阱?”
秦令筠的话再次涌入耳中。
宴会上姨母与姚佩君的相谈甚欢,仿若出现眼前。
曦珠心里生出淡淡的厌烦来。
任由背后接连两声关切,她都没有回头。
听他的,不用去管姨母,也不用去管公府其他人。
他说过的,等所有的事都结束,就可以回津州,不用再在京城了。
直到脚步声再次轻轻响起,渐行渐远,出去了。
而后听到蓉娘隐绰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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