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她的姻缘却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唯有善鸢嫁给姬洛,那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和伴墨成亲。
    虽然伴墨是奴籍,但姬洛这么善良的公子,只要他们两能好好服侍主子,总有一天可以脱奴籍的,那时他俩就可以用他们攒的钱,买个小铺面,做点小营生,生一两个孩子,挣钱让孩子去读书求取功名,如此下来,过个两代、三代,日子定能过得越来越好。
    这本就是竹声一开始的打算,可是鹿鸣的归来打乱了一切,在鹿鸣留宿善鸢寝殿的时候,竹声就已经开始在绸缪了,今日一早她被留在宫中,便寻了个由头把匣子的钥匙给取了出来,再把书信偷了出来。
    竹声总是要想,凭什么有人生来富贵,有些人却非得要为奴、为婢呢?可人都要讲求一个正正当当,竹声跟着善鸢读书学礼,自是知道如今不管她话说得好似一切都是在为善鸢打算,可实际上都只是她自己的私心。
    她也知道,一旦这样的书信流传出去,那么善鸢的名声基本上是毁了,就算嫁到了姬府,那还不是得在背后给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那姬洛是第三子,在老姬大人过世前,一家子住在一起,依善鸢这样被娇养大的性子,要如何不受欺侮?
    这些她都知道的,可她的心已经倾斜了,里头装了伴墨,不管是谁和伴墨相比,那都是不能比了,就算是待她如亲姐妹的善鸢也一样。
    想到了伴墨,竹声的心底生出了忧虑,她只能暂时欺骗自己,鹿鸣多半是在唬弄自己,他不会真的伤害伴墨,如今她是骑虎难下了,只能把一切和盘托出,以祈求鹿鸣能够放她一条生路,也别去为难伴墨,其他的……都只能暂时抛到一边了。
    心定了定,竹声的额心重重的碦在大理石制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王爷,是奴婢给猪油蒙了心,这不关伴墨的事,奴婢会吐实,还请王爷放过伴墨,不要为难于他。”
    鹿鸣看着很平静,可心里却是为善鸢生出了一丝怒气,这刁奴到现在,似乎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难怪会给人利用了个彻底。
    “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春融跟奴婢说了,皇上要赐婚了,要婢子拿出郡主和姬公子曾经相看的证据,阻止圣上赐婚,这一切都怪我,不怪伴墨,他丝毫不知情的!”竹声急着吐实,同一时间还不忘要为伴墨澄清。
    “你可知,那伴墨,早已经有婚配了。”一般家生子,十六七岁有婚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主子之间也是会有交易的,这些家生子就像牲畜一样,会为了一些主子的私心而定亲。
    虽然姬洛为人正派,可姬家的主母可不是什么善茬,几个儿子身边的常随小厮,都已经跟她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婢子定亲,为的就是要在儿子的后院安插人手,不教那新进门的主母对他们的婚事上下其手,这也就是寻常主母拢络人的手段。
    那也就是善家当真心善,这才让婢子跟主子一道学习,这份善意倒是生出了令人胆寒的恶意。
    即使如今竹声的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鹿鸣也当真是生不出几分的痛快,已经习惯被背叛的他,如今只为善鸢觉得不值,他宁愿今日被背叛的是他,也别是善鸢。
    “你是识字的,这份供述书,你自己瞧吧。”这竹声的聪颖不假,不但识字,还能做文章,又写得一手好字,就是走上了歪路,把自己的一切给断了。
    无声无息间,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另一个玄衣暗卫手中捧着一份按了指印的自述书。
    这些人便是隶属于鹿鸣手下的十三支。
    竹声拿着那份自述书,泪水慢慢的叠出了眼眶,这竹声的字,她认得可清楚了,她还私下临摹过,化成了灰她都认得出来。
    那份自述书里头写清楚了他是如何拐骗竹声死心塌地,为的就是要让善鸢和姬洛能够更加亲近,这一切都是姬家主母的盘算,姬家主母会如此盘算,那当真是无耻了,看上的无非就是善鸢手上的丹书铁卷,也不是说姬家有什么不妥,这一切无非就是一个贪字罢了。
    “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鹿鸣淡淡的看了竹声一眼。
    竹声不明白地抬头看着鹿鸣,只见鹿鸣神色冷漠,可又可以看出其中的柔情,那份柔情自然不是给她的,是给她的主子的。
    “你照常把书信传出去,除了今夜被抓的那个小黄门以外,淑妃必定留了后手。”
    竹声脸上的神色灰败了起来,这下是明白了,自己所有的小动作,都给鹿鸣摸清了。
    淑妃是留了后手没错,今日如果那小黄门被抓了,长青宫里还有一个暗桩,那便是在后罩房照看花草的宫婢仙草,她手上的书信不是全部,还有一半留在花圃里,也是她怕被抓,想着能够拿来做谈判筹码。
    善鸢当真是身心具疲,这一夜睡得非常踏实,醒来的时候,倒是精气神十足。
    “郡主醒了?奴婢给您准备洗漱。”床帐外传来了丝韵的声音,她坐起身来,独自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奇怪,鹿鸣不在才好呢!
    善鸢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心态上的改变,她这是一睁开眼,脑海里想着的便全是鹿鸣了。
    “什么时辰了?”她秀气地打了个呵气,慵懒地问着。
    “回郡主,今下是辰时下三刻。”帐外传来了竹声的嗓子。
    善鸢一听,眼睛诧异的睁圆了。长青宫的规矩没那么大,不会严格要求她一定得规规矩矩的在卯时起身,不过睡到辰时下三刻,确实也是太懒惰了一些。
    “怎么不唤起呢?”善鸢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爷吩咐了,让郡主多睡一些。”竹声的声音闷闷的,不过善鸢因为他的话心里有些害羞,便没有注意到她的感情变化。
    “快扶我起身吧,义母可回来了?”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想来皇帝也上朝去了,那么舒染染大概也归来了。
    虽然舒染染嘴里总是说着不必,不过善鸢可是日日都会去向她请安,共用朝食的,如今鹿鸣已经向皇帝情求赐婚了,她的身份已经要慢慢转变为儿媳妇,怎么可以如此怠惰?
    “王爷已经治贵妃处请安归来,郡主别担心。”竹声毕竟也跟了她这么长的日子了,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些话本意是要安慰善鸢的,可是却没起到安慰的效果,反倒是另善鸢是又羞又恼,不禁有些怨上了鹿鸣。
    “竹声,你怎么啦?怎么眼睛红红的?”等善鸢披上衣物从脚踏下了床,这才注意到了竹声的异状。
    竹声没了平素的活力,沈声回应,“回郡主,奴婢这是有些想家了,前先日子,家中来了家书,奴婢夜里便没睡好,还请郡主恕罪。”
    善鸢本就是个心肠软的,对自己人更是如此,竹声的话令她有些难受了,“这些年辛苦你了,入宫以后要出宫一趟不容易,等我出嫁了以后,便让你回家瞧瞧。”
    竹声的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都还在善家旧宅里头当差,以后她嫁给鹿鸣,便会住在荣王府,要出入可就比现在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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