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不错的安排,流筝也替她们高兴。她问苏如茵:“祝仲远也与你们同行吗?”
苏如茵摇头,轻声叹息道:“他说他的性命并不为他所有,今早已经告辞离开了。”
流筝似乎对他格外同情,闻言也生出了许多伤感。
几位姑娘离开后,她仍对祝仲远的下落念念不忘,问一脸毫不知情的季应玄:“你说他会不会被祝锦行抓走了?祝锦行修为那样高,不会真要杀了祝仲远给他爹偿命吧?”
季应玄说:“我不知道。”
流筝自顾自叹气:“那祝仲远也太可怜了,本是天之骄子,平白被人夺了命格,毁身污名,这辈子都难以再回正轨,若是我遭此无妄之灾……”
季应玄幽深的目光静静凝着她:“若是你,你待如何?”
“肯定也要找凶手报仇,”流筝义愤道,“天经地义嘛。”
季应玄笑了笑,没说什么。
***
入夜,漏断人初静。
有了昨天走正门撞见季应玄的前鉴,这回流筝连灯也不敢点,摸黑收拾了几样东西,从后窗翻出了落脚的馆驿,御剑往北安郡云白山的方向飞去。
她心里记挂着万年灵参,御剑飞得极快,只觉脚下云雾如流,高空月明似银。
十五的月亮可真好看呐,流筝心里美滋滋地想,这御剑的感觉比乘鸢可爽多了。
说起乘鸢,流筝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在去掣雷城之前,一定要把机关鸢送给季应玄。
虽然知道他身上有些古怪的本事,但此后他独自在凡尘行走,要躲避墨族的追杀,没有代步的法器可不行,至少被人揍得狠了,得能跑得脱吧。
流筝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飞到了云白山。
果然如萧似无所言,此山蜿蜒如龙卧,首尾相盘,是个汇聚天地灵气的好地方。
山生密林,透过朦胧的夜雾从高空俯瞰,见林中偶尔有光影窜过,不知是什么妖精在化形嬉闹。林中有一条清溪,沿着溪水向上游追溯,于密林中望见一池清泉,泉临千仞高的断崖,崖上有瀑布飞落,碎玉声响彻山谷。
想必这就是萧似无说的人迹罕至的高崖。
事不宜迟,流筝御剑沿着山崖往上飞,离得近了,可见崖壁上爬满了绿藤,将崖壁遮得严严实实,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流筝打算一口气飞到崖顶。
命剑托着她的双脚向上飞,几乎与山崖平行,她越飞越高,直到空气都变得稀薄寒冷,满月的光毫无遮挡地笼在她身上。
月亮很亮。
突然,流筝觉得颈后微微刺疼。
她伸手摸了一下,感觉剑骨所在的地方正慢慢发烫,有种令人乏力的疼痛感沿着剑骨漫向她的四肢百骸。
“怎么回事?”流筝摸了摸自己的脸,竟也变得滚烫。
她脚下的命剑开始发抖,最初只是轻颤,渐渐开始站不住脚,流筝心中又惊又怕,抬头见崖顶只在数丈高的地方,决定先上去再说。
不料就在她双手即将触碰崖顶岩石的那一刹那,脚下命剑突然散作了一团星芒。
然后……消失了。
岩石和带刺的藤蔓擦伤了流筝的手臂,她急切想要抓住什么,却还是不可控制地向下急速坠落。
疼!好疼!
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滚沸,剑骨生出的血脉像千万条荆棘,绞碾着她的骨肉,就连风刮在皮肤上,也变成了刀割式的疼痛。
在急速的下落过程中,流筝仓促召出机关鸢,堪堪在落地前将她托住,但她疼得连坐都坐不稳,从机关鸢上摔下去,掉进了泉池中。
所幸池水浅缓,没有将她淹没。
不知在池水中躺了多久,直到薄云遮住了月光,流筝才渐渐缓过劲,努力撑持起身,湿淋淋地爬上了岸。
“刚刚是怎么了?我的命剑呢……”
流筝伸手向后颈下三寸,剑骨所在的地方摸了摸,只觉得余温仍然烫手。
她在忐忑与惊疑中试探着念祭剑诀,还好,命剑又被召了出来,流筝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剑身的光芒好像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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