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攸宁想大声笑,想重重地叹气,想尽可能夸张动作地表示,这都过去多久了,自己早就忘了,一丁丁丁丁点都不在意。
可是真的不在意么?
她只是习惯了被凶、被骂、被随意地对待。
从来没有人记得,要跟她说对不起。
杭攸宁胡乱“嗯”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吃着烧麦,一滴眼泪掉下来,没人看见。
吃过饭,许野去上班,让她做卷子,看看她的水平。
是刚才他坐在桌前,自己手写的卷子。
杭攸宁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磨磨蹭蹭做了一上午,许野都回来了,选择题都没做完。
许野眉毛拧成一个川字:“怎么回事,你上课不听讲么?”
“我,我初中毕业就没上过课了,这都是拿我姐的教材自己看的……错很多么?”
杭攸宁探过头去看,一脸小心翼翼,态度倒是很好
许野觉得十分可爱,但高考又不考谁可爱。
他咳了一声,道:“你都是蒙的!错多错少有啥关系啊?”
他收拾好卷子,道:“我去打听了一下,考前有那种‘快班’,适合你这样的社会考生。我本来想给你报名……”
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现在这水平,今年肯定是够呛,但是走一遍流程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杭攸宁泄了气,如同一只耷拉耳朵的小狗。
她道:“我今年考不上,明年更考不上了……”
张淑芬绝对不会让她再考一年的。
“为啥啊?”许野问。
杭攸宁没有说话,低头摆弄着卷子边。
许野没忍住,还是上手拧了一下她的小包子脸,道:“担心钱啊?有你哥呢!饿不死你。”
江南夏日跟蒸笼没什么两样,许野家洗不了澡,就带着她去单位的澡堂洗。
杭攸宁弱弱地抗议:“我回去洗就行……”
“再不洗你都馊了。”许野挺不客气:“我可不要埋汰小孩当妹妹。”
许野本来不觉得怎么样,可是遇到同事,大家都在回头看她,眼神古怪。
对他们而言,许野本来就是个很神秘的人物。
黑蜘蛛一案,牵扯甚广,各省的专家都过来了,许野就是其中一个。
他很年轻,但据说学历很高,在东北参与破获过几起大案,是余警官特地请来的人才。
他平日不苟言笑,但对案子执着到了狂热的地步,甚至去做了卧底,回来之后更是没日没夜地扑在这个案子上。
这样一个人,一般都会被认定为一个偏才怪才。
但是此刻,他带着一个小女孩来……洗澡?
说是对象吧……看着也太小了,头发乱蓬蓬的,又瘦又矮,像个中学生。
说是妹妹吧,他一个外地人,在江南哪来的妹妹?
就是妹妹啊!许野恨不得立刻有个人能大嗓门问出来:“许野你怎么带女同志来洗澡啊?”
他就可以义正词严的回答:“我妹妹来城里了。”
……可是也没人问,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打招呼道:“许同志,吃了呀?”
许野:“吃了。”
杭攸宁倒是很开心,她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爸爸牵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去吃饭、洗澡,旁边来来往往的警察,打着招呼:“老杭,又接闺女去了?”
“吃了么?”
“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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