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株四年的枣树了,所以树干极粗,长得也高,枝杈很多。
蔓蔓阿了声,她站起来抖抖脚上的土,然后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比了比,又对着枣树比了比。
“哎呀,它好高,”蔓蔓苦恼地仰望光秃秃的枣树。
姜青禾笑着说:“以后你给它浇水,它跟你一起长大。等到它的枝杈发芽,你和它就又大了一岁。”
蔓蔓的生日在枣树发芽的四月,一个不冷不热的好天气,徐祯跟她差几天。
蔓蔓欢欢喜喜地应下,她弯腰摸着枣树笑眯眯地说:“我照顾你,你给我红果果吃。”
后面还要徐祯给做了个木牌,上面写红果果,是的,这颗枣树的名字就这么被轻易地定了下来。
这个后来被姜青禾抄进了蔓蔓日记里。
她这个时常会觉得愧对孩子的母亲,终于决定在种下树的那一天里,写她乖女的成长日记。
只是夜里磨着徐祯,要他一点点回想,从蔓蔓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老父亲倾注了那么多的爱和关注,一件件说的头头是道。
回顾那么多年,才发现到这儿的一年里,孩子成长飞速,而他们忙于田地,操心其他,关注得太少。
不过从现在起开始记,也不晚呀。
当然与蔓蔓日记并行的房子事记,隔三差五都会记录。
三月十五日,房子的建造将近尾声,开始移灶盘炕,这请了个老把式。
因为锅头连炕,灶台和土炕是相连通的。
盘土炕的把式说:锅台尺八炕二尺,不高不低正合适,他保证给盘得敞亮,炕里条条烟道往灶膛和烟囱里过。
看了盘炕的过程,姜青禾写,盘炕师傅真没白拿银子,这活真不是人做的。
盘炕前要脱大坯,用那黏土掺黄土和沙,一圈一圈磨,两三个大汉搅土时青筋毕露,脸色胀红。
他们有专门的坯模,一块块大坯前几天起好,等它晾干,到十五日来盘炕。
拿的钱多,手艺也真好,一烧起炉灶,烟全都顺着烟囱排出去了,炕一点没冒烟气,说明盘得好,没漏。
火力也足,炕热了锅里的水也沸了。
姜青禾招待这些把式时都尽心尽力,好酒好菜供应着,要是给盘炕的脸色瞧。
他们保管让锅都烧不起来,直接在烟囱做点手脚,一烧起锅烟气全都倒流回灶膛口。炕内迎火砖和迎风砖位置移一点,炕头炕尾一个给你热得要命,一个冷冰冰没半点热气。
这都是四婆告诉她的,得罪谁也不要得罪手艺人,他们要是使起坏来,暗戳戳的叫你连哪坏了都不晓得。
这个新盘的炕烧起来比原先的好使多了,而且徐祯给炕沿做了个边,用枣木做的光溜。一包炕沿再铺上羊毛褥子,垫上绵毡别提多舒坦了。
三月十八日,门窗全都安上。
三月二十日,姜青禾写,今天新屋全面竣工,一座崭新的屋子在向我招手。
新屋子阿,虽然屋里只有灶台和火炕,其他空荡荡的,但她依旧感到满足。
新屋建好的这日,她难得穿了件偏红绣花的衫子,让徐祯穿了暗红的,蔓蔓则要穿大红,一家三口穿着喜庆地走向新屋。
屋子两层,造屋时就高,在远处望去像是从这片土地上突的拔地而起,崭新鲜亮。
青砖灰瓦,屋檐中间耸得很高,两边低垂向外延伸,正门一排有六根柱子,正门的两根很突出,承接二楼的大阳台,很像个凸字。
所以还有单独凸出的屋檐,正门的那个走廊位置很空,到时候甚至可以做把躺椅,躺在门口吹凉风。
当然可以不用躺椅,从大门口的台阶上,边上走廊有一道木制围栏,下方有靠背,能直接坐。环一圈到后院,木门木窗全是徐祯一人包办,雕刻了镂空的花纹。
只做南墙的窗户,春山湾夏季刮东南风,冬天则吹西北风,只开南墙的窗户到时能阻挡冬风,而让夏风灌进屋子里,让屋子里凉下来 。
蔓蔓打开门踏进新屋里,踩在地砖上,她好奇地蹲下来踩一踩,跟之前屋里的木地板触感不一样。
屋里她不敢蹦,一蹦木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但现在她轻轻地跳,一点都不会晃。
紧接着她立马在堂屋里到处蹦,还大声地喊,由于对面是木墙,而且空旷到连张桌子都没有,屋里充斥着她的回音。
蔓蔓又一头钻到另一间屋子里去,空的,她跑着跟在姜青禾的屁股后面,她老好奇了。
灶房在东北面,里头除了灶台啥也没有,厕所在西南角,按照方位来,这回的厕所总算不是旱厕了,天知道姜青禾有多讨厌旱厕。
即使捡牛羊粪也不能阻挡她对旱厕的讨厌,所以徐祯干脆在底下挖了个化粪池。没用马桶,而是两边砌砖的蹲厕,有孔眼,旁边放着桶水,一舀直接冲,算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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