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在这地叫风子,其实还有个名更贴切,风放纸。
“做着玩玩,”姜青禾拍拍旁边的凳子,让她坐下来说。
“明天蔓蔓生日,说想到草原上睡一晚,”姜青禾用手杵杵虎妮的胳膊,“你家那两个帐篷借我用下呗。”
说起这帐篷还是早年间虎妮她爹放羊的时候做的,都老些时候没用过了。
“不早说,那帐篷积了多少灰,黑脏黑脏的,”虎妮拉她,“走走走,去洗洗。”
“走走,我倒是想早说,这不刚晌午定的吗?”姜青禾赶紧跟上她。
因为这个临时决定,这个午后变得忙乱起来,帐篷太脏又大,不能下河洗。
扯开摊在架子上,用笤帚将灰给掸下来,又换了大木棍重重击打。哪怕裹了头巾,到处飞扬的灰尘像是黄毛风来了的前兆似的,呛得人眼泪直流。
好不容易拾掇得差不多,回去给大家做的风筝善后,涂浆糊晒干,再压一压明天才能牢固。
天还没黑,光线通明时,徐祯从后院的水窖里舀水,灶房里两口灶眼都燃着,锅里还有滚滚沸腾的水。
两人一起提着进了西边的浴室,说浴室算是抬举了它,因为除了有个小木桶外,和一个排水沟还有扇窗户,其他只有零散的洗漱用品。
等小木桶装了水,蔓蔓推着徐祯出去,她要洗澡了。
关于男女有别的知识,她两岁会说话起姜青禾就教她了,到这里提醒的次数更多。
所以才四岁的蔓蔓已经懂得,什么叫做私密,什么叫隐私。
蔓蔓光溜溜地坐在木桶里,害羞地捂住脸,三岁的时候给她洗澡从来没有过。
“咋,你害羞个啥,”姜青禾给她的胳膊搓搓泥。
“没有哇,”蔓蔓放开手,她腿在水底下扑腾,她指指白气,“弄到我眼睛了,闭上,不叫它进来。”
姜青禾无语,她刚还想说,娃大了一岁就是不一样,合着是她想太多。
今天全家都洗了澡又洗了头,头发老久没剪过了,这里不管男女都盘发髻,要长发才盘得起来。
长发又很不容易干,春天的夜里风大,擦不干就披着,撬开封闭的火塘。架起木柴烧,将罐罐茶绑在横梁悬下来的绳子上,熬一盅甜茶吃了,头发也干透了,上床美美睡觉。
被子换了小的羊毛被,晒了一整日太阳,虽然不是暖烘烘的,可那蓬松且不厚重的感觉,真叫人觉得舒坦。
第二日蔓蔓是最后一个起的,她从被子里爬出来。坐在乱成一团的被子上发懵,眼神半闭着,好困。
她砸吧下嘴巴,揉揉眼睛,想下床去上厕所。鞋都穿到一半了,这才看见对面挂衣架上的衣服,红彤彤的。
“娘,娘,”蔓蔓大喊。
“咋了,”姜青禾赶紧走过来。
刚才苗阿婆来给她送面,说是上回说过的,娃生日给她这个做娘的送碗面,精白面,还卧了个鸡蛋。
正叫姜青禾感动呢,不知咋才好的时候,这小崽子就在屋里叫唤了。
“裙子,给我的吗?”蔓蔓简直想转圈圈了,这裙子比花花袄子都要好看。
大红的衫子 ,袖口和领口绣了一团团黄色小花,下摆的裙子是白布绣红花,尾布还加了一圈红,层层叠叠的。
头花没做红的,而是用染的黄毛线勾了两朵五瓣花,很小的。太久没勾姜青禾指法都生疏了,勾了十朵只有这两朵最好,其他乱七八糟的。
花花包她暂时有心无力,用了浅蓝和浅黄混色拼接,勾了中间有镂空的小包,装一个水鳖子足够了。
蔓蔓她扑向姜青禾,她甜甜地笑,嘴巴也甜,“妈妈,我好爱你。”
她还没忘记妈妈这个称呼呢,她不会忘记的,甚至这句话她还是用普通话说的。
小孩子的记忆力在记爱的东西时,总是那么出色。
“爱我还是爱花花衣裳,”姜青禾也配合她,此时说起母语仍会有种颤栗感。
“唔,”蔓蔓歪着脑袋,头发乱蓬蓬的,“花花衣裳是喜欢,我更爱你呀。”
“为什么更爱我呢?”姜青禾给她穿上红布鞋时问。
“因为你生了我呀,”蔓蔓伸手摸摸姜青禾的肚子,她又蹭蹭姜青禾的脸。
她说:“妈妈,你也快乐。”
姜青禾亲了亲她的脸,其实不得不说,这辈子唯一没后悔过的是,生了蔓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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