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也太艳。
或许谢神筠已习惯了旁人的仰视,她越是冷漠孤寒,便越是让人心生摧折与疯狂。
谢神筠站得太高,一定有很多人想把她拉下来,俯视她、把玩她。沈霜野想。
一如此刻。
“刀和剑都是凶器,”沈霜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侵略,剐过谢神筠眉眼,试图剥下那层画皮,“郡主若要寻玩物,可找错东西了。”
谢神筠处变不惊的姿态一如既往,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一个危险的境地,就着这个姿势手指一寸寸抚过刀柄雕花,刀上睚眦嗜血,张口就要去咬她指尖。
沈霜野冷眼旁观,便见谢神筠指尖已被凶兽睚眦咬出了血。
他本该挑开她手,此刻却盯着没挪眼。血色刺目,在谢神筠身上只会让人生起更多的破坏欲。
沈霜野尝到了血腥味。
谢神筠抬眼,声音若有似无:“你这刀好凶。”
那尾音被她咬得软绵绵,像是在说刀,更像是在说人。
沈霜野猝然以刀柄格开谢神筠,没叫她多想:“这刀随我征战已久,自然凶戾,郡主小心伤手。”
他话说得太迟,因此显得很没有诚意。
“既持刀剑,哪有不伤手的,”谢神筠说着,指腹翻转,上面已渗出血珠,“痛一痛,便长记性了。”
谢神筠给的教训,沈霜野确实难忘,他道:“可惜这点痛,怕是还不够。”
“我却觉得刚好。”谢神筠抬了指尖,看那血珠缓慢渗出,道,“玩儿嘛。人生在世,就图个乐子。”
沈霜野按住刀柄,拇指擦过谢神筠留下的血迹,眼却一错不错地盯紧了前者,沉沉的戾气都翻涌上来。
“郡主嗜好特别,”他咬字极重,冷声道,“当心自作自受。”
“是吗?”谢神筠含了伤口,一双含情眼横波,轻飘飘地说,“我受着呢。”
她抿掉了唇上血珠,笑起来,“况且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1,谁让我痛了,我必是要还回去的。”
第13章
况春泉在宫外迎上沈霜野,照面便觉沈霜野似乎心情颇为不豫。
“侯爷入宫,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他问。
沈霜野摩挲指腹硬茧,同谢神筠伤的地方在一处,那里似乎还残着痒。他说:“我听说庆州随行的官员是谢神筠亲自点的人,包括俞辛鸿和颜炳。”
“是瑶华郡主点的人?但那俞辛鸿不是陆仆射的学生吗?”况春泉一惊,“今晨俞侍郎和颜主事才入长安,未入台院自辩便直接下狱——”
“谢神筠在一开始就算好了。”沈霜野握着缰绳,眼也不眨,“去年我们在燕州城外查获的那批兵甲,那些走商运的是是什么?”
况春泉不察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当时他们前后查获了数批兵甲,皆以寻常货物加以掩饰,他们心神都放在那些兵甲身上,对面上用来遮掩的货物倒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细想了片刻,才说:“那是我们查获的第一批兵甲,走商用来遮掩的是大批彩帛丝绸,还有一些金饰珠玉。丝绸的话蜀锦南丝,从庆州方向来,要么是绕过长安入北州,要么就是过灵西二州往西南方向去。西南是敬国公所辖,我当时去信给宣将军,提醒她细查西南境内走私之事。”
况春泉不解其意:“侯爷,是有什么问题?”
此刻谢神筠幽深语调在沈霜野耳边响起:“刀是好刀。”
人也当真是美人。遑论她还那样狠。
“我今日遇见谢神筠,她向我提及燕州城外查获兵甲一事。北境查获的那批兵甲,根本就是她递到我手上的刀。”
沈霜野缓缓笑起来,眼里却冷,“朝局如棋盘,你我皆棋子。谢神筠——当真是好算计。”
刀如何?剑又如何?总归都是杀人的利器,握在谢神筠手里,必是要见血的。
况春泉瞬间便理清了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喃喃道:“借刀杀人。”他面色凝重,“燕州城外那批兵甲,是郡主送到我们手中的,刀锋所指,是——”
谢神筠把刀递到沈霜野手中,总不能是一时兴起。端看庆州山崩前后的蹊跷,目的为何也该明朗了。
俞辛鸿获罪,必然是证据充分,私开矿山,俞辛鸿纵然有胆子做这样的事,但也绕不开虞部监管,他是陆仆射的学生,那么从私铸兵甲到炸毁矿山,陆庭梧根本不可能不知道。
陆庭梧去庆州,本就是为了灭口的。
“——是陆庭梧。”况春泉道,“那庆州山崩,若真要寻幕后之人,只能是和陆庭梧有关。”
沈霜野查走私兵甲案,一路查进庆州,逼得陆庭梧壁虎断尾以求自保,谢神筠稳坐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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