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持了竹箸,正要去夹,不慎与姜怀央的碰到了一处,两双箸交叠,姜怀央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耳尖微红,忙收了手,却见他也挑了别个粉角夹,于是两人默契地谁也没先动那只粉角。
她自小也是被向名门闺秀的方向教养的,用吃东西时并没有多话的习惯,更别说姜怀央原就是个少话的,于是两人虽用着一碟,却不见闲谈。
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意外的和谐,无关情欲,也无关安身之愁,只一桌,两箸,几只粉角而矣。
这使得阮玉仪陡然生出一种错觉,恍惚觉得他们的相处,与摊主夫妻似也无太大差别。
她开始对未来的日子有些期待了。
姜怀央用得快,估摸着留了另一半给她。觉着里边有些热,便负手出去闲立着,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那不知天家巨变的、皇城周边的安居乐业。
她正细细吃着,忽地抬眼见他正与谁说着话,正抬首间,还不及反应,便见木香连忙回身挡在了她前边。
那一眼,便叫她心下一惊。玉骨折扇,笑眼盈盈,不是放纸鸢那日遇见的那位公子,又还有谁。
昨儿还在谈论他那书信,今儿与世子一道,却恰巧叫他碰着。
她心绪混乱,似是见那公子有向她这边看了过来,慌神下,却一时间不能确定否真的叫他瞧见了,只好往木香身前又藏了藏。
她摁住心口,感受到那里边有什么在胡乱跳着。
她眼下只有唯一一个念头——她不能被那公子认出来。
若是她与此人接触的事叫世子知晓了去,还不知他会不会如近日一般好说话。她怕他冷对,更是怕这好不容易寻到的倚靠也失掉。
却说姜祺着人给阮玉仪送去了书信后,便唤了一两个妾室,溜出来闲逛。他真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礼佛不够诚心,叫上天知道了去,才罚他出来时屡屡碰见小皇叔。
他本想直接掉头走掉,可不想心虚往那边看了一眼,恰见小皇叔往他这边看来,眉间凝霜。如此,他想装作没看见也不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问安。
姜怀央今日出来并非专来逮他的,这会儿只随意问了几句他的功课,便要作罢。
得知了他不打算难为自己,姜祺松下一口气,想寻些轻快话头来。
眸光转动间,却蓦地与一双含情眼相撞。他把玩着折扇的手一滞。
虽然她身边的婢子一侧身,几乎将她整个儿挡住了,只露出一角裙裾,但他却还是认出了她。
他欲当做这只是个巧合,只当玉仪不过刚好也在此处。
可小皇叔身边的大宦官,他却不会识不得。
前朝皆传的那笑面虎温雉,此时却为一小娘子,亲自端了新的醋碟来。且还垂首与那小娘子道了句什么,行止之间带着恭敬。
这将姜祺心下的侥幸彻底打破。
连姜怀央再说些什么,听入他耳中,都变得模糊起来。
第90章 小产
要说起来,姜祺在那寺庙中见了这小娘子的第一眼,便为其容貌所惊,其后一直念着再见她一面。
可要说有多喜欢,十之八九也都是对着张面皮,是没甚真情谊在的。
故他一直是怀着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便作罢的心态。
他曾对她隐晦试探,因不见她回绝,便权当她也是有那份心思的,于是便着人给她写了信去。却不想,今日见到她与小皇叔在一处。
若是小皇叔的人,他也自是会退一步。
可他总隐隐觉着,她对自己的态度哪里有些古怪,却一时说不上来。
他敛下目光,又与姜怀央谈笑起来。
姜怀央是个敏锐的,估摸着他许是见到了阮玉仪,却面色如常,便未放在心上。至于小娘子错认自己为郁王世子之事,届时一纸圣旨,她又哪里能推拒。
被方才与阮玉仪的那一眼一搅,姜祺面上虽笑着,却有些心不在焉,随意扯了几句,便要告辞。
瞥见姜祺走远了,她这才起身,行至姜怀央身侧,轻声道,“殿下,我有些累了,我们回罢。”她现下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慌,不愿在遇见什么事,早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
他侧眼看她,见她眉眼间确是染上倦色,便低声应了。
他们俩闲游,温雉只觉得自己这做奴才的,才是最为难的。一方面知阮姑娘能叫主子心思轻些,缓解了那头痛病,可昨儿才与李大人定了这会儿见面,总不好叫人干等着。
见主子不提,温雉生怕他这是忘了,但若是提醒了,便有催促之嫌,难说是否会惹得主子不快。
姜怀央与寻常一样,将阮玉仪送至程府东角门,注视着她进去,合了门,才收回眸光,淡声吩咐,“回宫罢。至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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