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那双眸子,沉静且温柔,却映不出他的影子。
窗外风雪还在下着,仿佛无休无止般,如狂乱的野兽,拍打着门窗。从窗隙间钻进来几缕风,吹出骇人的尖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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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大雪一直持续到了翌日早晨,方才稍有停歇之势。
白漫漫一片中,翠幄青绸的马车停在养心殿前,不消多时,车顶上也便缀了雪珠儿。阮玉仪拢着袖炉,径直朝那马车走去。
木香为她打起软帘,就见姜怀央已在车舆内坐着了。
他脊背端直,着织金玄衣,面容俊逸温润,若说出去是哪家的公子,也是大有人信的。
她提裙上了马车,帘帐在身后落下,挡住了寒风。
此番微服私访,未免过于招摇,随行者只带了温雉、木香,并五六侍卫,几人另乘一马车,遥遥跟在后边。
小娘子将自己整个儿裹在白狐领斗篷里,斗篷拉过下半张脸,几乎要叫着衣裳吞了似的。
他蓦地觉得有些恍惚。
不知怎的就忆起了当时在玲珑阁附近,程睿冲撞了御驾,她满面着急地来领人的时候。那时他有意将小娘子邀上马车,只是没成功。
但现在,她还不是在自己的马车上么。
思及此,他伸手将斗篷拉了下,使露出下半张脸,如凝霜雪的肌肤上,泛了浅淡的红。
许是车轻马快,他们出了宫,一路北上,待再掀开一角帘子瞧时,早不是熟悉的景致。他们要去的地方尚还有一日的路程,姜怀央唤她迷瞪会儿。
她今儿起得早,加上马车又微微晃着,似乎将困意也晃荡了出来,这会儿她的确是倦了,因倚着车壁阖了眼。
他恐车子太晃,轻易就会将人弄醒了,于是让她靠着自己的肩。
有个重量压在他的肩侧,使得他保持着姿势不动,怕吵到她,仿佛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只是阮玉仪也并未能睡上多久。
在进入下一道城门的时候,他们的马车被人拦了下,城中不知出了何事,那守卫语气冷硬,“今日不放行,还请各位绕道。”
出宫时,新帝早吩咐了要低调行事,因温雉下了马车来禀。
他并不知阮玉仪正睡着,开口时不曾收着声儿,待连忙意识到,她已经哼了声悠悠转醒了。
他不敢抬眼去瞧主子的脸色,只更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禀毕。
若是不可暴露了身份,其实此时也唯有塞些黄白之物了事。温雉得了令,方又去与那守卫交谈,“我们公子是探亲来的,并不妨碍什么。”
边说着,在两人衣袖相接处,温雉将荷包递了过去。
那守卫一怔,暗中掂了掂,露出一个笑来,“好罢,既是探亲,也不好拦着。”
第209章 惨状
温雉并未着急离开。他缓缓勾起唇角,眼底却无波,“不知这城中是出了何事,为何不放行?”
“还不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刁民……”守卫眼中开始泛起不耐,催促道,“不该问的少问,只管进去就是。”若叫人发现了他私自放人进去,他可是要难做的。
他对同僚一颔首,将这马车放进了城关。
他方将荷包揣进衣袖,对面的同僚便直勾勾地盯着,向他走来。他啧了声,将手中荷包打开,打算将里边的东西分对方一半,堵了对方的口。
他将荷包口子一倒,金灿灿的东西掉进他手心,他微微倒吸了口凉气。
再抬首去望那马车时,只余下翠色的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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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方才守卫的话,也无需向姜怀央禀。因为一入了城中,究竟事出何因,就十分明显了。
官府仪门附近,或坐或立了不少布衣,男人们聚集在一处,向官府里头高声喊话;有肚饥狠了的,倚在墙根埋头不语;妇人面色苍白,紧紧搂着怀中啼哭的婴孩……
不过一场寒灾,京城之外,就已成了如此乱象。
百姓占满了官道,马车被迫停下。
姜怀央面色沉沉,将眼前景象尽收眼底。他侧首道,“你在车舆内歇会儿。”说着,他便要掀开帘子下去。
阮玉仪扯出他的衣袖,“臣妾跟您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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