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建第二座县城的计划,因曹魏灭亡而打断了诸葛番的思绪,从而中断了工作两三个月。
在这两三个月里,诸葛番站在海边,时而有跳海为国殉难之念。但想着君主曹叡都改姓刘叡了,诸葛番遂又放弃了殉国的念头。
在那平静的日子里,诸葛番思考了很多,他想念家乡亲人,也希望自己能大展宏图。
当诸葛番决意为大汉效力时,他猛然发现,自己乃曹魏卧底,如果被曹叡供出来,自己怕不是会被大汉清算。
怀着忧惧心情,诸葛番再次陷入惶恐当中,他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卧底身份。
有时他希望遗忘卧底身份,能静心下来做事,但每见到靠岸的船只,又生怕是来抓拿他的军士。
实际上,曹叡因灭国之故,往来奔波,以至于遗忘了诸葛番。偶尔想及诸葛番,但又忘记了。而正是因曹叡的遗忘,让诸葛番陷入两难之中。
在经历一个月的忧思,诸葛番壮起胆子,以儋耳郡太守的名义,向位于长安的朝廷表奏,表名为《陈忠表》。
在表中,诸葛番阐明自己身份由来,将所有细情全部坦白。并在其中,用煽人泪下的话语,承认自己错误,并表示愿为大汉效力。诸葛番列举了他入海南岛以来的政绩,以及他对海南岛的规划。
他恳请朝堂能给予他一次机会,让他施展抱负,为汉室尽微末之力。如果汉室因卧底缘故而追究他的罪责,诸葛番也心服口服,仅望能选良吏出任儋耳郡太守。
第748章 大朝议
《陈忠表》从万里之外的儋耳郡送至关中长安,历经月余时间,时间已至建兴八年。
当秘书郎们收到《陈忠表》一文,迅速上报于刘禅、诸葛亮,继而引起高层们的热烈讨论,甚至因事情过于离谱,中级官吏也是有所耳闻。
正月,大朝议。
刘禅身着冕服,端坐御榻上,望着朝堂上乌压压的官吏,问道:“儋耳郡太守诸葛番自陈隐情,言受曹魏之命诈叛入汉,今上疏陈情,望得我朝赦免。不知诸卿以为如何,赦免亦或治罪?”
董允手持笏板,起身说道:“禀陛下,诸葛番为细作,受命入汉,其罪当斩。今自陈细情,或能体谅,赦免其死罪。”
“陛下不可!”
潘浚闻声而起,语气加重,说道:“诸葛番之所以陈情,乃因魏国覆灭,受迫形势,不得不表。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可将其发配宁州充边。”
“潘廷尉,此罚太重,恐不能服众。”蒋琬说道:“诸葛番虽为细作,但却无叛国之举,反而治边夷有功,今当因情而断,不可厉法治之。”
见表弟蒋琬说话,潘浚眉毛一挑,严声说道:“我持汉法,君理吏事,此事与卿何干?”
蒋琬毫不退缩,持板说道:“诸葛番所犯之事,虽触及大汉律法,但其当下仍乃汉吏。我为吏部尚书,有何不能上奏?”
“陛下,琬以为诸葛番或有罪,但罪不及发配宁州,望陛下、丞相明查。”
冕旒下,刘禅神情难以琢磨,显然他也为这件事犯难。
“丞相以为诸葛番之事何如?”刘禅问道。
诸葛亮眉目微蹙,说道:“诸葛番所奏之表,言语诚恳,感情浓郁,可明其心。且诸葛番尽心为公,政绩出众,表文中深言治郡之要点,初兴朱卢,欲造儋耳,可见其能。”
顿了顿,诸葛亮神情犹豫,说道:“其年仅二十余岁,才能出众,为一时之俊杰。其虽奉命入汉谋逆,但其并未坏我国事,反而有功于汉,今因细作之事,重罚于他,有违圣朝之风。”
在短短三年间,新置儋耳郡能在海南岛立下根基,多亏了诸葛番治郡,其结善蛮夷,经商互市,教化蛮夷,户籍数目翻了几倍。从政绩结果来看,足以证明诸葛番的能力。
不仅如此,诸葛番仅有二十五岁,如此之年龄,如此之能力,属实耀眼。
在诸葛亮查明诸葛番治郡政绩之后,心中生出几分爱才之心。若非因卧底身份,在未来日子里,诸葛亮忍不住会将其提拔到中央,或是其他边郡,让其好生为国效力。
刘禅从御榻起身,在阶上来回走了几下,心中有了想法。
驻步于玉阶上,刘禅环顾诸臣,说道:“朕读史记时,闻韩国遣郑国入秦,为令秦人疲惫,无力东出中原,故上呈修渠之策。然河渠未成,郑国便被秦人察觉。”
“时众人向秦王政进言,拟加诛戮郑国,以正秦法之威。然秦王大度,深明河渠之利,此虽疲秦数年,但却为万世之利,故免郑国死罪,令其复修河渠。更历五百年,郑国已亡,然河渠依在。”
刘禅语气变缓,说道:“诸葛番所表文字词情深,朕读之如触肺腑。其有远志,治郡有功,知错能改,诸卿何不能以郑国待之?”
“陛下欲免诸葛番细作之罪?更欲以其继续执掌儋耳?”董允严肃问道。
刘禅平日虽畏董允凭公规劝,但今却是不畏,抬眼与其对视,说道:“朕才浅德薄,能御天下,皆赖诸卿相助,故朕知敬才,更知礼遇贤才。今张番有才,朕用其治边事,有何错乎?”
董允神情微松,作揖而拜,说道:“陛下有圣明之心,今之所为无错!”
“陛下,刑法不可擅自变革,如张番谋逆起事,岂不置国家危险?”潘浚说道。
刘禅指着案几上的表文,问道:“张番奏《陈忠表》在此,如若欲叛,安会上疏?”
顿了顿,刘禅语气缓慢而深沉,说道:“夫圣朝治世,当用贤而退不贤。今贤人在世,朕不可不言。”
潘浚追问道:“今赦张番罪责,日后如若反叛,敢问陛下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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