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眼笑了一下,和他说:“他已经死了,爱不爱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师父已经死了,永远不能再回来了,只要他一直陪着师母,总有一天她就能接受裴颂。
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之后还有百年,总会有那一日的。
而她现在最想要的不过是出人头地,让那些曾经欺负、奚落她的峰主跪拜在她脚下。
与其让沈琢羡成为万剑宗的宗主,不如让师母来做。
她有这样好的资质,远比沈琢羡优秀百倍,就算师父在世,看到她拿回灵根之后三日筑基,十日结丹,也必定会爱才惜才,好好培养她。
所以她在金丹期那一天,离开莲心小院又去万剑宗杀了六大峰的一位峰主,裴颂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她身后确保她不会受伤。
她换了黑色的男装,戴了人皮面具,下手很干脆利落。
裴颂在夜色里等着她回来,开诚布公的和她谈,他可以帮她杀了剩下的三位峰主,做宗主,她想做什么他都愿意辅佐她,但她决不能和萧承联手,被朝廷招安。
万剑宗永远不能成为朝廷的爪牙。
这是裴颂对她提出的第二个条件。
宋斐然坐在梳妆台前摘下面具,觉得有趣,裴颂的两个条件,其一是不能将无上心法交给其他人,其二是不能让万剑宗做朝廷的爪牙。
两个条件都是为沈岁华提的,在某种意义上,裴颂似乎已经把沈岁华当父亲了,想报答他的恩情,又情不自禁爱上了他的妻子。
裴颂活着不痛苦吗?
“你没有自己想要的吗?”宋斐然心情不错,她这次试手才意识到从前纯阳剑在她手上只发挥了一层的功力,“你最近对我很好,趁着我高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你再想想。”
她很想看看,裴颂的私欲能不能大过他对沈岁华恩情的报答。
她放下头发转过头看他:“什么要求都可以。”
裴颂就站在几步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什么要求都可以。
他喉咙里几乎忍不住想问她:和他在一起也可以吗?成亲也可以吗?
可最后还是把这些话压了回去说:“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万剑宗的宗主永不入朝堂。”仇要报,恩也要报,他已经很对不起师父了。
宋斐然看着他,用手指慢慢梳理着肩前的黑发,叹息一般说:“裴颂,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受罪吗?为什么不争取你想要的?”
裴颂愣在了那里,看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直到她起身去换衣服,又听见她说:“我答应你了。”
他站在那里忘了避嫌离开,他这样的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报仇、报恩。
可当他抬起眼看见屏风上她的影子、看见她丢在地上的脏衣服、看见妆奁前她零零落落的发簪配饰、看着满屋子里她的痕迹……
他又生出一些新的念想。
他弯腰将脏衣服捡起来,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从前是,但现在不全是了。”
现在他活着还为了照顾她,为了和她抱着一起,为了情动时难以言喻的快乐。
他不再是为了受罪活着,他也为快乐活着了,为了她活着。
“你说什么?”宋斐然探出头来问他。
裴颂耳朵发红的说:“没什么。”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轻轻将门替她关好。
外面的桑葚树上有知了在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盛夏了。
……
地下交易城没有季节之分,巨大的结界之下所有的温度、风、阳光都是假的。
外面已经酷暑,交易城之内依旧海棠花盛开。
京都之内,老皇帝染了重病,萧承等这个机会太久了,他回宫周旋了一个月,他上演了一出以身做药引为父皇治病的苦情戏,重新获得了老皇帝的信任。
虽然太子之位仍然悬而未落,但至少他被解除了软禁。
他再回到棋修社中已是三十一天后,他因放血做药引消瘦了不少,坐在椅子里衣服也宽松了一圈。
天枢在向他禀报这二十多天里万剑宗和交易城里的情况。
可他的心思全在手里的玉牌上,宋斐然失联三十一天了,居然一条讯息也没有回过他。
他几乎要怀疑宋斐然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听见天枢说:“六大峰的峰主又死了一位,应该是宋姑娘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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